亮叔无力再去为阿云辩解。他甚至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满脑子都是当年盘旋在村寨低空的黑雾。
那黑雾不正常。
就是它腐蚀了乡亲们朴实的心。
亮叔想着,倏地听到外面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仔细一听,惨叫声来自妻子翠香。
她什么时候跑出去的?亮叔一边想,一边跟着惨叫窜出充当祠堂的岩洞。
两个半大小伙刚刚用担架抬了一具尸体回来,死去的人太壮太沉,两个人把他抬回来已经费了全身的力气,现下连话都说不出来。
村里的人体型偏纤细,只有一个人因为太壮硕被除了家人的所有人忌惮着亮叔的女婿,大华。
女儿小阳一看到丈夫没了气,“嗷”一声长嚎就晕了过去。村民们这下没再追究责任,七手八脚地把小阳抬起来,叫大夫过来。
妻子翠香回过神马倒戈,扑到亮叔身捶打他:“都是你造了孽啊!人没了!人没了你让阳阳怎么办啊!”
“……”
亮叔懵了。
村里人这时候再尖酸刻薄也不好说出什么指责的话,一个个来安慰他。
“哎,这下出事儿了吧。”
“阿亮啊,别怪哥刚才说你,哥就是害怕出这种事儿才生气的。”
“亮叔,你别太难过,翠姨和小阳妹子还得靠你。”
“亮亮,大伙儿都会帮你。”
好像耳朵里进了水,所有人话经过这滩水都变成嗡嗡的闷响,具体内容听不清,过滤后的虚情假意却特别扎耳。
亮叔默不作声地脱下衣服盖在大华的头。
他肯定死了很久,皮肤腐烂生虫,脸的肉全部塌下去,显得无比骇人。下金沟的村民吃食养生和外面的人不一样,即便死去多时不埋,也不会散发异味。
亮叔魔怔似的抬起大华的手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大华没味道,大华也是咱下金沟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