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夜晚,罗光斗赶来报喜。
果然不出郭笑天所料,那大同知府霍瑄已经吩咐下来,择日重审。
锦衣卫百户罗光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因此致歉道:“都是下官疏忽,差些个就连累了郭少兄。典医验尸,确实是脑后遭受重击,倒是跟那飞燕姑娘描述的一致。郭少兄死罪可免,但是殴打东厂司礼监太监,既成事实,恐怕还是要受些苦头。”
接连几日,钱婉儿和永同郡主又相继前来探监,总算是知晓死罪可免,自是喜出过望,卿卿我我,互道衷肠,不甚言表。
又过数日,罗光斗面色焦虑匆匆而至。
“郭少兄,大事不好,皇上已经下诏,着北镇抚司审理此案,相关人犯,一并押入京城北镇抚司诏狱,等候问审,明日出发!”
“北镇抚司亲审?皇上怎么会关心如此琐碎案件呢?罗大人,难道郭某也要被押送京城审讯吗?”
“唉,这刘源隶属司礼监,跟那王振却是往来甚密。如今皇上重用王振,已经位居东厂司礼监掌印太监。此番那刘源刘公公,竟是王振外放至大同府的心腹,却无端端被害,不仅惹怒了王振,更是连皇上都亲自过问起来。此次诏北镇抚司审理,东厂更是派人听审。虽郭少兄并未伤人性命,但殴打辱骂那刘公公却无法推脱,倘若东厂有心施压,本官诚恐郭少兄在劫难逃啊?“
“那位王振,郭某人倒是早有耳闻。事已至此,郭某知晓罗大人已经竭尽所能,后事如何,原本无人可知。既来之,则安之,罗大人倒也不必替小人担忧。只是临时得到讯息,恐怕郭某人无法跟娘子告辞,请劳烦罗大人替小人转告娘子,一切只是走个过场,让她不必替小人担心。郭某人在此谢过罗大人。”
“此事倒是好办,不知永同郡主那边,本官也着人一并转告呢?”
“那个,嗯,劳烦罗大人,一并派人通知即可。郡主那边,请罗大人只需传达郭某人亏欠之情谊便罢。多谢。”
两人商议结束,罗光斗走了,郭笑天却真正开始担心起来。
正统十二年九月十七,郭笑天跟相关人犯一同被押解送京,自此又引发出一系列传奇故事。
从大同府至北京城,大约500里左右,押送人犯,走驿道,留宿驿站,沿途无事,不表。
八日之后,终于抵达北京城。进城之后,直接入内城,来到一处规模宏伟的建筑群,郭笑天被直接押至一处监牢,自此才发现,此处监牢可比那大同府监牢要阴森恐怖多了。
郭笑天被绑在一处铁柱上面,然后铁镣和铁链一个都没遗漏,总之是根本无法移动身体,简直是有些过于严苛。
不过,更令郭笑天心生恐惧的,却是隔壁关着那位,血迹斑斑,居然被斩断一只手掌,只是简单用布裹着。只见那囚犯,不时昏迷,又不时清醒,清醒时便发出令人毛发悚然的惊声尖叫,过会儿又昏死过去。场景过于血腥,以至于让郭笑天想到了来自现代社会的恐怖片《电锯惊魂》。
令郭笑天感觉更奇怪的是另外一侧的那名囚徒,年纪似乎已经超过60岁,居然也被关在这里,而且却又似乎受到了特殊对待。那名老者头发凌乱,胡须超过一尺,样子虽然略显憔悴,但是身上却有一股威严的气质。那老者身上没有戴上任何刑具,此刻正端坐着闭目养神,好像并非在此被禁锢,而更像是得道修仙一般。
郭笑天看得出奇,忍不住想打个招呼,却又见有狱吏在此看管,所以只能作罢。
当天夜晚,也不见有人送水,更别提饭食。郭笑天是又饥又渴,却又无可奈何。
终于郭笑天忍不住了,问了狱吏一句:“官大人,可否给些清水,弄些吃的过来?小的实在是饥渴的不行了。”
狱吏犹如耳聋一般,更是视而不见。
郭笑天只能再多问了几句,可是还是无人理睬,倒是似乎把隔壁闭目养神的老者给惹烦了。
那老者睁开眼睛瞪了郭笑天一眼,然后开始仔细打量起来,似乎有些激动了起来。
郭笑天此时也看到了老者的眼神,双目交错,郭笑天感到一阵的亲切,但是又有些莫名的悲伤。
“这位小兄弟是……?”老者居然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
郭笑天哪儿知道老者的心思,反正也是无聊,所以就随口回了一句:“小的姓郭的,名字倒是不值得一提。敢问老人家又是何人呢?”
狱吏居然对两人的交谈不闻不问,更是一点儿也没有阻拦的意思,这倒是大大出乎了郭笑天的意料。
“本官姓王,字行俭,乃是朝中的吏部尚书,郭贤侄不必惊慌,既来之则安之。倒是未曾料到会在这里遇见贤侄,有些事情只能以后细谈。”老者故作镇定地回答着郭笑天的问话,而且伸出一只手对郭笑天轻轻摇摆了两下,似乎想暗示些什么。
郭笑天心中知道有狱吏在此,所以有些话倒是也不方便问得过于详细,只是听到老者是朝中重臣,位居吏部尚书,居然也被入狱,实在是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
王行俭继续问道:“郭贤侄,家中安好?”
郭笑天这次才听明白,心中暗想:这老头估计认错人了,但是此人却是个大官儿,以后如果出去,说不定还能交结。
想到此处,郭笑天也不点破,只是随口说道:“家门不幸,遭遇**,如今只剩下郭某人独自一人。”说完之后,郭笑天也长叹了一声。
王行俭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