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蓉又愣了,站在原地琢磨半天,问:“你跟男的搞对象了?”
于燃点头。
李桂蓉倒吸一口凉气,反复欲言又止,最后她指着卧室角落的硕大玩具车,尖着嗓子对于燃说:“你是着了他的道了是不是,天天跟人家鬼混还混出这种关系来了?!你说,你都给他花了多杀钱,瞎买过什么?”
“也没瞎买。”
“这堆,”李桂蓉抓起几枚颜料盒,“纯属浪费。”
“那都有用的……”
于燃盯着楚眠买的那些绘画材料犹豫道:“妈,我想学画画。”
李桂蓉没特别反应,只说:“你就想一出是一出,乐意画自己趴窗台画去。”
“我的意思是,艺考,你懂吧?”
李桂蓉迟疑地思考几秒,瞪大眼睛像要发火,“你想干嘛,你不高考了啊?我天天起早贪黑累死累活供你上学,你、你——”
“高考也要考,也要考的。”于燃立马解释,“就是以后念画画而已。”
李桂蓉脸色迅速垮下来,酝酿情绪,准备发作。她看于烬还在屋里盯着他们,就上前一步抓住于燃衣服,“你出来,咱俩好好说说。”
于燃没表现出任何抵触,听话地下床,出去后还顺手关了门。
于烬竖着耳朵想听妈妈是怎么骂哥哥的,然而这俩人音量都压得很低,隔太远也听不清什么。
过了半小时,于燃才揉着头发回来。
“妈怎么说?让你分手?”
“那倒不是,她刚才差不多忘了楚眠的事了。”于燃挠挠鼻尖。
言外之意,就是李桂蓉不支持他走绘画这条路。尤其是对于“艺考”这个词汇,李桂蓉态度有点激烈,固执地认定这种考试只适合那些考不上大学的人选择,“笨蛋才不去高考,画画能给你挣几个钱啊,这不都是得从小开始学的,你都高二了,早来不及了!”
说来说去,李桂蓉就是担心于燃为了画画而耽误学习,她当年没上过大学,还是托人办了一张假的大学文凭进了单位。这么多年工作下来,她深知文化的重要性,厂里学历高的年轻人半年就升一次职,会英语的更是被领导器重。
于是她热切地盼望着俩儿子用功读书,长大后能学识渊博,出人头地,别像他们这辈人一样吃苦。哪想到于燃今天给她来这么一出,偏要不走寻常路。
或许是因为这件事的冲击力太大,李桂蓉便懒得再较真于燃跟男孩子谈恋爱的事,在她眼里这就是他们在胡闹着玩而已,关系不可能维持太久。
于烬若有所思,说:“我明白了,如果你要说一件会惹妈生气的事,那应该再说一件更能让她生气的事,这样以毒攻毒,她就不记得前面那件事了!”
他的逻辑十分令人信服。
于燃推了一把他脑袋,“别想着怎么气她。”
“哥,现在怎么办?”
“凉拌。”
“我好怕妈拆散你跟嫂子。”于烬依然没有放弃让哥哥“嫁入豪门”的梦想。
“拆不散的。”于燃笃定地笑起来,“这种事我没办法亲自告诉她答案,但时间会证明一切。”
凌晨,新年的璀璨礼花相继迸发,缕缕白烟点缀夜空,宣告着2013年的结束。
匆忙的期末考试过后,学生们终于迎来翘首以盼的寒假。于燃却希望早点开学,好让他又可以跟楚眠朝夕相处。楚眠年初都要去北京的祖父家,直到过完元宵节才能回来,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对他俩来说格外漫长。
各自的想念无法衡量,只不过一个热情张扬不吝表达,另一个含蓄内敛话里有话。楚眠暗示了很多次,容港高铁到北京只需要半个多小时,而于燃的反应却只有俩字:“牛逼!”
最终,楚眠还是不得不直白地提议:“你坐高铁来北京找我吧。”
“好啊!”
“嗯,那后天下午六点,我在南站等你?”
于燃爽快地答应,迫不及待地上网购票,然后收拾随身带的东西,兴奋地等待两人见面。
当天下午,于燃准时出发去容港西站,但自助取票却被告知只能去柜台办理,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车票买成了早上六点,现在只能改签。
最近的车次在晚上八点四十,于燃歉疚地打电话告诉楚眠这件事,对方淡定回答:“那我先睡会儿,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原本的计划是两人七点钟去餐厅吃晚饭,现在却只能分别解决了,于燃不由得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
等他乘着高铁抵达北京南站时,已经晚上九点多钟了。
楚眠在电话那边声音困倦:“你往星巴克这边走,我已经出来了。你记得检查一下身份证还在不还,别丢外面。”
南站的人流不算拥挤,两人很快就顺利见到对方。于燃加快脚步,几乎是跑了起来,撞进楚眠怀里。
楚眠今天穿着黑色的风衣和马丁靴,高挑的身材在人群中特别显眼。他感觉到于燃身上还残留着站台的冷风温度,便解开大衣扣子,把于燃大半身体都裹了进来。
于燃稍微弯着腰,这样可以把脸贴在楚眠胸膛,毛衣的舒服质感让他忍不住闭眼,很快还闻见了清甜的香味。
“吃饭了没有?”楚眠悄悄亲了一下于燃毛茸茸的头发。
“嗯,不饿。”
楚眠嘴唇离于燃耳畔很近,轻声问:“现在想去哪儿,要不我打车带你先回家?就是时间可能久一点,你忍忍。”
“不用,直接找个酒店将就吧,你都困得睁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