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无力感在我的肚子深处迅速堆叠,才过一分钟,我不仅是肠胃,连颈子和尾
巴变得极为沉重。
还有,凡诺所谓的「主动」,又会是指什么?正当我打算开口问的时候,他
的眼中闪过不只一道光芒。他双眼半睁,一副好像又有什么鬼点子的模样;这种
像是在预告几个月内还会有什么大事发生的气氛,又令我感到很紧张。
而他无视我的疑问,很快说:「接下来,我替你做个杀手型的夥伴如何?」
如果我有和人类一样的手掌,应该已经使劲往脸上拍;或者去抚摸凡诺的额
头,看他有没有发烧。
你那些离谱的构想和热情到底是哪来的?我没这么问,但打算立刻否决。为
了顾及礼貌,我犹豫了快三秒才开口:「我想这就──」
「好啦──」凡诺把双手往前挥一下,说:「你应该跟着他一起出去了。永
远记得,重点之外的就不是重点。」这话的意思非常简单,就是他只会提他想提
的部分;在敷衍的时候还说出这种自以为乾净俐落──甚至有意突显自身才智─
─的话,他的这种行事风格,往往只会让我感到不耐烦。
而我就算再生气,也没法藉赖着不走来表示抗议;那个软体生物从图书室爬
上来,把黏在地上的绿囊给迅速铲起。下一秒,牠迅速膨胀数倍,把我和囊都给
往外推。我即使迅速移动四条腿,也无法化解牠的力道。这玩意儿的铲雪能耐一
定也很惊人,只要他别冻住的话;有一阵子,我老幻想自己把他丢到雪地里,做
出一堆黑色冰块的情景。
门再度关上,而最后,我又只能看到凡诺的背影。和以往一样,他不想在我
身上花太多时间;尽管我是他的得意之作,他却宁可继续面对书本和沾水笔。
事实上,我有超过五个月的时间没和他真正聊过天;而这种纪录,还是把前
往廉价妓院的那次给算是一次够长的交流,我想,鬍鬚垂下。
在我的心里,有一大部分仍然想称他为父亲。看来这种身在父母怀抱──或
至少是处在温暖视线──中的yù_wàng,未来得用别种方式来满足;只要找到爱我的
人,内心的空虚多多少少能够得到填补吧?而那会是多久以后的事呢,半个世纪?
我莫名觉得这个时间远比「今年内」或「十年内」要来得合理,而每次这么想,
都会让我有些难过,也为凡诺设定给我的生存方式感到非常生气。
软体生物很快下楼,等下我可能会把气出在它身上。上个月,我已经确认过
了,牠只会吞噬室内多出的黴菌、蚂蚁和杂草等。至於我,早被牠视为是不可侵
犯的;应该是凡诺命令牠的,虽然他的心态应该比较像是保护财产,而非关心子
女的安危。
总之,我怎样踩或咬这团又黑又软的生物都不成问题;只是后一种选向稍嫌
不卫生,且这种事好像做超过两分钟就会感到厌烦。又显得极为可悲,我想,胸
腹中若有闷得不舒服的感觉,跑一跑还是最有效果的。
软体生物会绕过我放置的书本和光牌,到现在,我也没那么担心会牠弄乱或
弄坏些什么;尽管有几本书都翻到很精采的段落,但我不急着看完。接下来,我
应该花更多时间,去注意这个位於囊内的后辈。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绿囊的膜相当厚。
我伸长脖子,又瞇起眼睛,却还是看不到小傢伙的脸。而过约十秒后,有两
块黄色的东西很靠近我,几乎是贴在膜上;表面质感几乎和玉石一样,里头的光
芒却很类似烛火,也许更接近星辰。
「好漂亮。」我忍不住说,也差点要把双眼贴到膜上。而考量到他可能突然
跳出来,我还是与他保持至少半步的距离。那一对黄色的东西,会是他的眼睛吗?
既不像人类,也不像是一般生物的特徵;这样的他,很难找到爱人。虽然一堆悲
观的想法在脑中大量出现,但我抱有一线希望。
当绿囊裂开时,我又觉得不该再继续欺骗自己,更不该试着欺骗小傢伙。在
一连串「噗哇」、「啪啦」等声响后,他趴在地上;散落一地的肉块迅速萎缩,
周围的液体也在几秒内消散。在我的印象中,凡诺是在我出来前,就令囊进入这
种──应该是被称为「枯死」的──状态;而比起担忧他那种粗鲁的做法会不会
导致什么问题,此时的我,更仔细观察小傢伙的外型。
在他深蓝色的肌肤外,盖有一层或多层薄如纸片的外壳。至於他看来最坚硬
的胸和背,令让我联想到螃蟹。而先前引起我注意的,是他的手脚;和人类比起
来,似乎更像是图画中的恶魔;关节则很接近节肢动物,曲肌线条却又与我差不
多。他没有尾巴,我想,或者只是还没长出来而已。
虽然几个地方有着极为明显的外骨骼,而在他的肌肉底下,大部分的骨头形
状都与人类差不多。除了他的头,狭长得像是个装纸或文具的圆筒。而在他的脸
颊和嘴角等处,有不少交错的肌肉;这一些往内和往外发展的元润轮廓,让他看
来也有那么点接近马或驴子。至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