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星面上微微发热,笑道:“说得好,那,不管是不是龙潭虎穴,这个客人,我做就是。”
唐远明颇为满意,微笑道:“你之前可曾准备过要用的假身份?”
“孟凡。碎梦枪孟飞之子。”
“在白家你抬出骆严,到这里要用孟飞,下次再去什么地方,是要冒充柳悲歌的忘年交么?”
一想起柳悲歌,南宫星胸腹之间就隐隐作痛,苦笑道:“他的忘年交,我可冒充不起。”
“你明日携帖拜山,去西堂找我。在唐门中,你就叫孟凡。”
南宫星眉稍一挑,笑道:“去帮唐门捉鱼,我有什么好处?”
“不是已经有两个表妹被你这好表哥笑纳了么。”
唐远明似笑非笑道,“你若是顺利查清了桉子,还玉若嫣清白,如意楼才是得了最大好处。我为你铺平康庄大道,你就不打算给我些好处么?”
“你膝下的表妹,我保证不去招惹。如何?”
“我只有两个儿子,都不爱习武。我兄长的掌上明珠,年方七岁,想来,你也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
唐远明一拱手,“若无他事,告辞。”
“告辞,明日再见,在下已是孟凡。”
唐远明退出屋外,微微一笑,道:“但你切莫再戴这两撇假胡子。”
“为何?我这易容术,不够火候么?”不虚传。
堂中,那弟子恭恭敬敬请南宫星坐下,道声稍等,便匆匆退了出去。
照说最近唐门正是热闹时候,这迎客堂中不该如此冷清,不过这座山头只怕也没谁愿意拜访,南宫星倒也乐得清静。
既已独闯虎穴,自然还是老虎少些的洞好。
须臾之间,就有俏生生的女弟子快步过来上茶,训练有素,不多言语,一句问安,一句稍等,就又退了出去。
南宫星连面貌都还没看仔细,最后就只记住了那薄薄劲装里随着步点微微扭动的紧凑翘臀。
仗着农皇珠在身,他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姑且算是探探环境。
若是有毒,那他自此就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行。
没毒,还是颇名贵的蒙顶雀舌,贡茶。
他细细品了一会儿,不料还没等到唐远明,先等来了另一个不速之客——唐行济。
这青年看起来老实本分,中等个子样貌颇为秀气,可当初唐青离开湖林,就是被他劫持带走,若是唐昕出事,必定也与他脱不开干系。
唐行济迈过门槛,面无表情一步步走到南宫星面前,双手抱拳,澹澹道:“南宫兄,许久不见,你何时改了姓名?”
如此距离,南宫星有自信三招之内就将他拿下。
但他神情自若好整以暇,想必是有备而来。
南宫星略一思忖,微笑道:“唐行济,你的堂姐堂妹,对你也算信赖有加,可结果呢,如今一个心智受挫迷迷煳煳,一个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到底是什么丰功伟业,能叫你连姊妹亲情都不顾,如此丧心病狂呢?”
唐行济缓缓坐在南宫星下首,唇角微翘,眼中却无笑意,轻声道:“两个女人要回自己的家,你该到手的都已得了,那到底是什么丰功伟业,能叫你连自身安危都不顾,跑来闯唐门呢?莫非你不知道,唐月依是唐门叛徒,叛徒之子,一样要死么?”
南宫星也不答话,转而道:“唐门基业根深蒂固,称雄蜀州多年,历经浩劫不倒,声势早已在败落峨嵋之上不知几许,赞一句武林豪强绝不为过。天道当年就觊觎唐门基业,谋而不得,只占了几分便宜,如今,却想不到吃里扒外的蠢货,竟还能春风吹又生。”
唐行济冷笑道:“南宫兄果然定力超群,还是说,我那堂姐是死是活,在你心理本就无足轻重,远比不上那下了狱,你还没吃到嘴里的玉若嫣呢?”
“你这等鬼迷心窍的叛徒,若是肯说,不必我问,若不肯说,我问也是白费功夫。”
南宫星澹澹道,“你这班人催破阿青心智,就已经犯了我的大忌,若是阿昕也有个好歹,我不管天道此次给了你们多少后援,埋了几个暗桩,我保证叫你们一个个死无葬身之地。”
“哼哼哼……”
唐行济发出一串低沉的笑声,宛如夜鬼嘶鸣,“你既然敢来,那我就等着看,到底死无葬身之地的会是谁。我……等着看呢。”
听出他语调中似乎有些不对,南宫星一转头就要出手。
可已经来不及了。
唐行济七窍之中,竟已有惨碧色的血流了下来。
他哑声长笑,冤魂号哭般嘶声道:“南宫兄,我倒要看看,你再找谁去问我堂姐的下落。哈哈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
他的人,也跟着倒下。
一道影子被门口的阳光拉长,盖在了尸体身上。
唐远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