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方氏这个喜事,这顿年岁饭吃得喜气洋洋的。吃罢丰盛的年夜饭,婢女们上来收拾残席,留下一碟清蒸全鱼和一盅如意全鸡在桌上,年年有余,吉祥如意。
一家人移至暖阁之中就座,婢女们就把果品糕点端了上来,嗑着瓜子、吃着水果闲聊。戌时正,姚伦哲和淘儿已经支撑不住,在榻上睡着了,方氏和柳氏让奶娘抱起他们,回院子里安置去了。
“老大媳妇,你有了身孕,就别熬夜了,这大晚上的,来回走,也不好,带着哲儿就歇着吧。老二媳妇也是,你陪着淘儿,鞭炮声大,省得吓着他。”韩氏对两个媳妇道。
“一家人不用讲这些虚礼,带着孩子,好好歇着吧。”姚训铮看了眼老国公,在他的颔首下也发话。
祝氏翻了个白眼,但也不敢多言。
家中长辈如此体谅她们,方氏和柳氏自然是感激了,屈膝给长辈行了礼,道:“媳妇就先行告退了,明儿来给祖父、父亲、母亲、叔叔婶婶们拜年。”
韩氏打发两个媳妇和孙儿离开,对祝氏和两个妯娌道:“老太太,这样光坐着也难熬,不如来我们抹几盘牌吧。”
除夕夜,团圆夜,祝氏再怎样都不会在这个时候闹意气,更何况老国公还在座,欣然同意,四人坐了一桌。
老国公和姚训铮早就摆好棋盘厮杀起来,姚训锶、姚训镗兄弟和姚敦臻、姚敦臸、姚敦方兄弟,叔侄、父子们坐在一起跳棋。姚敦臹和姚敦正见小侄儿走了,他们找出烟花炮竹,去院子燃放起来。
姑娘们出去看了一会,就抵挡不住浓浓袭来的寒气,回了暖阁,弄起了七仙图。
玩闹这时间就过得快,很快就听到钟鼓楼的钟声敲响,子时已到,辞旧岁一年又一年,迎新春一日还一日。明天是大年初一,还要进宫给三宫贵人拜年,是以京中有资格进宫的人家是不会守夜守到天明。接了天神,吃了年夜饺子,就可以各自回房歇息了。
大年初一,祝氏、韩氏和方氏按品大妆,随老国公、姚训铮和姚敦臻进宫。
大年初二接姑娘,小一辈的姑娘还没有出嫁,长一辈的二姑太太已离世,三姑太太远在延川,往来大姑太太出在外地,今天到是能回娘家拜年了。
韩氏的娘家离京都较远,没法回去;姜氏的父亲已亡故,母亲随长兄在外地为官,她要去的是陈见荣家。王氏一早就带着儿女去了王家,她生母虽不在了,但生父和嫡母在世,这一趟她是必须去的。
姚心萝在万寿节那天受伤的事,姚丽贞一回到京都就知道,也告诉了两个女儿。高琴文和高琴雅给老国公、祝氏、韩氏等人拜了年,就到明珠院里来看姚心萝。
“文姐姐坐,雅妹妹坐。”姚心萝客气地道。
“心妹妹的伤可好些了?”高琴文离京时已经有八岁,一直都知道这个小表妹深得家人宠爱,看着屋里精致而华贵的摆设,艳羡之色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过多关注。她妹妹高琴雅都相反,盯着多宝格上的东西,眼睛都不眨。
“好多了,已能下床走动了。”姚心萝笑道。
“滇州是山地,林木茂盛,多产山珍和药材。心妹妹什么都不缺,我也不知道送什么给妹妹好,就拿这些东西来充数,心妹妹可别嫌弃。”高琴文笑着从婢女手中把锦盒拿了过来,放在姚心萝面前。
“文姐姐这话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礼轻情意重,你从老远的地方回来,还能想着妹妹,妹妹要嫌弃,那就真真是没良心了。”姚心萝打开了盒子,里面是摆放着一株约半尺长、坚实饱满的山参、黑红发亮的灵芝一对、天麻数十根以及一包金银花,“文姐姐,你这也送太多了吧。”
“我们是姐妹,送多送少都是我的心意,你可不许不要。”高琴文笑道。
“好,我收了,谢谢文姐姐。”姚心萝让冬枝把盒子捧了下去,心里则在想,连她的礼物都送得如此重,她祖父、爹娘那里肯定不轻。重礼之下必有所求,不知道高琴文求得是什么?
闲聊了一会,到了午时,高家姐妹去荣禧堂用昼食。冬枝从外面进来,“姑娘,奴婢去见过夫人。夫人说,高表姑娘已有十四岁了。”
姚心萝瞬间明了,大姑母这是要母亲帮着高琴文相看人家,笑道:“把那个玛瑙碗拿下来,装在锦盒里,送给雅妹妹。”
婢女们依言行事。
初三以后都是各家各府宴客的时候,而姚家今年是初六。一大早,高乐灵就过来了,道:“心儿,我跟你说,素素会抚琴。”
姚心萝嘴里含着的燕窝粥,差点喷出来,忙咽下去,示意喂她的冬枝退开,道:“素素跟我们一起学琴的,她当然会抚琴啊,这有什么惊奇的。”
“不是不是,我是说她抚得琴和你抚得一样好。”高乐灵道。
姚心萝不以为意地笑道:“素素一向比我勤奋,她的琴抚得比我好,也不奇怪。”
高乐灵偏着头想了想,道:“你这么说,好像也对。”
“你什么时候看她抚琴了?”姚心萝问道。
“年宴上,表演才艺时,她抚了一曲《风雷引》,得了圣上和皇后娘娘的赏赐呢。”高乐灵道。
“这首曲子到是不常抚。”姚心萝笑道。
“所以听她抚这首曲子,我和絮儿都吓了一跳,生怕她抚错了。”高乐灵道。
“她就是抚错了,你也听不出来啊。”姚心萝调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