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五日,李恒的婚假结束,要去兵营了。早上他蹑手蹑脚地起来,动作很轻,但还是惊醒了姚心萝。
“世子。”姚心萝看着在穿衣裳的李恒,从床上坐了起来。
李恒转身看她,见她顶着红粉扑扑的小脸,拥被坐在床上,眸光迷离,轻笑一声,走过去,在她的脸上亲了亲,道:“吵醒你了,时辰还早,你继续睡。”
“我要送你出门。”姚心萝说着就要下床。
“昨儿晚上下雪了,天气太冷,你等天气好了,再送我。”李恒扯起被子重新把她包裹好。
姚心萝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来,抱住他的腰,“你要小心点。”
“我会小心的,你在家也别太累了。”李恒柔声道。
姚心萝点点头,目送李恒出门,转过身,看着鲜艳的大红绣龙凤和鸣的锦被和大迎枕,幽幽地轻叹了一声,侧身躺下,紧紧抱住锦被,深深地吸了口,淡淡的皂角香味,还有他身上的味道。
姚心萝又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是喜欢他的,但以为自己没有他喜欢她那么喜欢他,现在才发现,其实她很喜欢他,很依恋在他身旁。
姚心萝伸手摸着渐渐冷却的软枕,吸了吸鼻子,她想他,她想爹,她想娘了。
浓浓的伤感袭来,姚心萝红了眼眶。这个回笼觉,她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睁着眼睛,望着绣着石榴花的帐幔,发了一会呆,就唤人进来,伺候她梳洗更衣。
姚心萝是不会让自己沉浸在不良的情绪太久的,用过朝食,就让冬林几个陪她打牌取乐。正午,让冬枝做了三道菜,她带去沁园,和老夫人一起用。祖孙俩说说笑笑,十分的愉悦。
下午,姚心萝就没这么轻闲了,罗素约拿着一件被浆洗房洗坏了的裙子,气势汹汹地来讨要说法。
姚心萝一看那裙子是用轻罗纱做的,就知道罗素约是存心挑事,谁大冬天穿轻罗纱做的裙子?不怕冷吗?
洗坏裙子的小丫头,颤颤惊惊地被管事带了进来,跪在地上。姚心萝看了眼她红肿的双手,微皱了下眉,淡笑道:“不就是一件轻罗纱做的裙子,也值得大奶奶这么大动肝火的。”
“这只是裙子的事吗?”罗素约怒问道。
“行了,大奶奶,别为了件裙子,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冬桂,我记得我嫁妆里,有几匹颜色不同的轻罗纱,拿过来,任大奶奶挑几匹。”姚心萝放下茶杯,看着罗素约道。
“谁稀罕你的东西。”罗素约尖利地道。
姚心萝嗤笑一声,道:“大奶奶不稀罕就罢了,冬桂,不用去拿了,留着等夏天,你们几个做裙子穿,可轻快凉爽了。”
“姚心萝,这个死丫头洗坏了我的裙子,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置?”罗素约厉声问道。
“罚她半年的月钱。”姚心萝浅笑道。那小丫头倒吸了口冷气,瘫倒在地上。
“不行,她一个月才多少月钱,半年的月钱也赔不起我这条裙子。”罗素约不依不饶地道。
“大奶奶,难不成你为了条裙子就想要了她的命?人命在你面前,就这么不值钱吗?”姚心萝也有些动怒。
罗素约盯着姚心萝,目光阴冷,“你是不是要护着这小丫头,跟我作对?”
姚心萝站了起来,她的身量要比罗素约略高一些,又站在脚垫上,足足比罗素约高出了一个头。姚心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大奶奶,你想做什么,你我心知肚明,没必要牵扯到不相干的人,你若是还要脸面,就自己离开四和堂。否则,我就让人请你出去。”
“你敢!”
“你可以试试。”
罗素约与姚心萝,目光对峙片刻,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冬桂,带她出去。”姚心萝指指那小丫头道。
冬桂领命行事。
处理完府中琐事,姚心萝和刘氏、方氏一起离开四和堂,回了昍院。
院子还是那院子,却因少了那个人,感觉空荡荡的,姚心萝懒懒的歪在榻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账本。
“夫人,不早了,喝了燕窝羹,歇息吧。”冬枝端着托盘进来了。
姚心萝掩嘴打了个哈欠,合上账本,喝完了燕窝羹,冼脸漱口,上床睡觉,然孤枕难眠,翻天覆地半宵,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起来,姚心萝精神有些不济,靠在暖阁的窗边,看屋檐下挂着的大大小小的冰柱子发呆。这时,元嬷嬷扶着李老夫人过来了。
“祖母,您有什么事?您让人唤我过去啊,您怎么过来了?”姚心萝迎出去道。
李老夫人笑道:“坐软轿过来的,不妨事。”
姚心萝扶她进去坐下,亲手奉了茶,“祖母有什么事吗?”
“恒哥媳妇啊。”李老夫人抿了口茶,放在榻桌上,探身抓着姚心萝的手,“恒哥媳妇啊。”
“孙媳听着呢,您有话直说。”姚心萝在她身边坐下道。
李老夫人轻轻拍拍她的手,道:“恒哥媳妇,委屈你了,可是嫁给武将,就是离多聚少,家里上上下下都是这么熬过来的,咬咬牙,就挺过去了。”
姚心萝勾起唇角,笑得温和,“祖母,我不会让世子为难的。”
李老夫人看着她,“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祖孙俩又说了一会子话,李老夫人留在昍园吃过午饭后,姚心萝送她回了沁园,转回来,小睡了一会,下午精神抖擞的出现在四和堂。
李老夫人在这滴水结冰的天气时,跑去昍园劝解安抚姚心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