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众人赞叹蒋逸凡的铳法,陶隆房却将眼睛紧紧盯住他地鸟铳,心想:“听说他李家枪械众多,回头得在找找他,尽量购置一些,最好是能打听到造铁炮的技艺。若能打造出一支精锐铁炮军。重振大内,指日可待!”
蒋逸凡就这样在山口留了半月有余,结识了一大帮人。既替李彦直邀誉。又替自己扬名,大内家从家督到侍女,从文臣到武将,真是无论男女老幼,人人都喜欢他,一时间成了从中土东渡的大明星!此行的副使张岳则躲在他的光芒下,悄没声息地做了好几笔大买卖,闷声大财。到离开山口之日。两人一个是尽兴而返,一个是满载而归!
回到平户,李彦直对张岳只是慰勉了两句,却重重赏赐了他;对蒋逸凡则不论赏。蒋逸凡不悦,道:“三舍,你可不能偏心得这么明显啊!”
“我哪里偏心了?”李彦直道:“张岳帮忙赚了许多钱。你却只去吹嘘了一番就回来了。所以我赏他不赏你,这个叫公正,怎么叫偏心?”
蒋逸凡叫道:“可我帮你扬名了“也替你自己扬名了。”李彦直笑道:“名利名利,名从来都在利字前面呢。你得名,张岳得利。你还压过他呢!再说你替我扬名而自己得名,不正好是对你最好的奖赏了?”
蒋逸凡也是爱名胜过爱利之人,闻言一笑。就不再争了。
李彦直又问道:“此去山口。过得可快活?”
蒋逸凡笑道:“徒弟我以三寸不烂之舌一举压倒群倭,快活倒也快活。只是东瀛毕竟只是小国,在这里扬名,中土的才子也不见得会承认,说来不过聊胜于无罢了。”他说是这么说,但一副得意洋洋地神色毫不遮掩,分明是其言若有憾焉、其实乃深喜焉!
李彦直冷笑道:“你也莫小觑了日本贤良!他们自唐以来,师法我中土将近千年,一路未曾中断,底蕴甚厚。你不过是以博掩浅,以新取胜,这才暴得大名。若论真才实学,你未必就比得过人家!”
“行了行了!”蒋逸凡说:“总之你就是看不得我好!总要贬我两句,不然怎么彰显你作为老师比徒弟强?”
李彦直被他这么一顶撞,不免摇头无奈,一笑而已,又问:“山口虚实如何?大内家对我们态度如何?”这一句,方是切入正题了。
蒋逸凡终究是入室高弟,有时虽然轻浮了些,但临事之际也没耽误,道:“山口表面繁荣,内藏危机。大内家文武分途,但文派想通过海贸赚钱,武派想通过我们买武器,都有求于我们。只要我们不做对他们十分不利地事情,他们应该不会和我们作对。”
“嗯,那就好。”李彦直道:“大内家虽然没落,但在北九州的影响力仍然甚大。他若不动,北九州其它大小诸侯未必就会起来排斥我。我最近打听到东九州地霸主丰后大友家,和萨摩岛津家当代家主地关系似乎也不佳。若他们二家能保持中立,那么我们对萨摩行事时就会顺利很多。”
蒋逸凡虽然是文科秀才,却喜言兵,听到这句话眉梢飞扬,道:“三公子你决定对萨摩用兵了?”
李彦直微微一笑,道:“还不知道。我到了这里之后多方打听,并没有听到岛津家渡海劫掠地事情,所以对这件事情略有保留。”
蒋逸凡哼了一声道:“这种事情,他们哪会说?当然是悄悄地做!”
李彦直嗯了一声,似表赞同,跟着从衣袋中取出两封信来,扬了一扬,说:“岛津家似乎知道我们来意了。”
蒋逸凡道:“他们给我们下战书了?”语气中竟带着几分兴奋!
“不是。”李彦直道:“这是王五峰给我送来的信。”
蒋逸凡和张岳都为之一奇:“王直?”
“对,是他。”李彦直道:“王直是来作和事老,要斡旋此事。他在信中说二哥这件事情,应该不是岛津家做的,希望我们再三明察,免得大动干戈之后才知道是误会。他在信中还转述了岛津贵久的邀请。贵久联合了他的姐夫肝付兼续,邀请王五峰和我在樱岛见面。岛津家的正式使,这几天兴许也会到平户。”
张岳一直没有说话,这时才插口道:“三公子,要小心是鸿门宴!”
“那倒不至于。”李彦直说:“王直的信中暗示我可以带兵前往,所以这一次是类似于诸侯会盟,只要我们小心些就无碍。再则,我料王直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帮着日本人搞我的鬼,否则他在东海将难以立足!甚至就是许龙头也将容不得他!所以这一次对方应该是很有诚意地,至少王直很有诚意。”
蒋逸凡看着李彦直手里的两封信,道:“这两封信,一封是王直的,另一封莫非是林道乾的?这小子是不是又探听到什么消息了?”
李彦直脸色一沉,道:“不是!你又猜错了。”他向南望去,指着大员的方向道:“这一封是大管带从双屿转来的消息。羽霆说,破山在大员出现了。”蒋逸凡和张岳都与破山都没什么交情,但毕竟同是六艺堂地弟子,因此都知道破山是个什么样的人物!闻言都是一愣,蒋逸凡道:“破山去大员干什么?”
“还不知道。”李彦直说:“羽霆正在查,后续的消息还没到。但我有预感,这些事情似乎是有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