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顶红色摩托车头盔早就不见了踪影,还好还有一顶黑色头盔挂在车把上,
我连忙把头盔给夏雪平戴在头上,卡上了塑料搭扣;我又迅速地解下了自己的夹
克衫外套和皮带,再用拧成一卷的夹克衫和自己的那根皮带把夏雪平的腰和躯干
跟我的身体绑在了一起;之后,我又斜着从胯下扶起了那辆挡风板和后视镜已经
完全撞碎、车把都已经变形的摩托车,然后骑在了摩托车上。
我託了一下夏雪平的双腿,对她说了一声道:「夏雪平!撑住!」
接着我踹了一脚摩托车车蹬,发动了引擎。
摩托车直接一口气开到了2迈。
在马路中央,我一个劲儿地往前冲着,对于周边的车辆和行人我也不管不顾
了。
我清楚地记着,只要一直向东开,那裡有一家市立民总医院。
或许是我把摩托车开得太快,或许是我此时心裡只有一件事——我无论如何
要把夏雪平先送到医院裡——因此,在我眼裡,世间上的一切全都慢了下来,只
有我,以及我背上的夏雪平,以及我俩这辆疾行的摩托车,化为了永恆;但我依
旧觉得慢,太慢了,我咬着牙给摩托车加着速……我要更快!我要与时间和药效
赛跑,我不允许死神就这样把夏雪平从我身旁夺走!我不会让夏雪平就这么死!
——夏雪平!我不允许你死!结果这时候,在我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队交警……
两辆交通警察的警车横在马路中央,把我逼停。
其中一个交警对着我拿着扩音器,对着我喊着话:「前方无牌照摩托车驾驶
员,你已超速!连续闯红灯四次,且非法载人,你已严重违反交通法规……」
「去你妈逼的!」
我对着眼前的四个交警骂道,接着抬起手枪,冲着天空鸣枪。
「——乓!」
等我靠近了,这四个交警才看到我的大半边脸都是血,身后还背着一个脸上
有擦伤、中了枪的女人;再加上我又在他们面前,对空开枪,他们看着我的时候
,显得非常的害怕。
在他们紧急隐蔽在警车和路旁、正准备对我拔出手枪和对讲机时,我从怀裡
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证,直接丢在了他们面前。
我颤抖着嗓音对他们喝道:「操你们妈的!老子是市局重桉一组何秋岩!我
们组长夏雪平现在中了枪、生命垂危!要是耽误了救人,老子他妈的跟你们同归
于尽!」
其中一个较年长的交警听了我的话探出了头,对周围的同事说道:「都别动!我认识夏雪平!夏雪平确实是重桉一组的组长、还是老局长夏涛的女儿!你们
等下!」
接着,他迅速地从地上捡起了我的警官证,看了一眼之后,马上跨上了
甬路旁边的一辆带警笛和警灯的摩托,然后他回身对我说道:「小兄弟,见谅!
这样,你跟着我走,我在前面给你开道!」
说着,他也发动了摩托,警灯亮起,警笛响起。
——这一刻我还真挺谢谢他的,有了警笛真是方便多了。
可我来不及跟他多言,一拧油门,继续在他后面跟着。
没过多久,我终于见到了半空中楼顶上一个硕大的红十字,我暂时鬆了口气
,在我的额头上和手心裡,全都是汗水。
再之后,我背着夏雪平跑进医院大厅……「医生!救人!」
我大声嚎叫着。
护士和医生们前呼后拥地把夏雪平送上担架车……「她中了子弹,还被人下
了毒!求求你,医生一定要救救她!」
「这位伤者家属,请你稳定一下情绪,我们会金块施救!」
一个护士急忙安慰着我,那个老交警也把我从急救室拉开。
我目光呆滞地看着急救室里夏雪平躺着的舖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我突然感觉到头晕目眩、眼前似乎只有一片极为刺眼的白炽灯光;在这一刻
,我的耳道裡,也突然嗡嗡直响……「夏雪平,千万不能死……夏雪平,千万不
能死……夏雪平,千万不能死……」
我在心裡一遍一遍地念叨着。
急诊室的医生们裡剪开了她身上早已染得通红的西装、西裤和衬衫,迅速从
口腔裡插入了塑胶管清理了一遍她的胃和小肠,取了肩头和大腿上的子弹,对伤
口做了个简单消毒和止血之后,就连忙给她身上盖上毯子,推着她把她紧急送进
了手术室。
此刻我似乎完全没了其他的意识,只是像一句行尸走肉一般,跟在了那群医
护人员和夏雪平担架床的后面。
「夏雪平,千万不能死……夏雪平,千万不能死……夏雪平,千万不能死…
…」
我在嘴裡默念着。
「医生!医生!救救她!千万要救救她!」——这句话,在夏雪平进到手术
室的那一刻,我嗓子眼裡似乎卡住了。
「先生!先生!裡面马上就会给伤者进行手术!请您在手术室外等候!」
接着,手术室的门关上了,门上写着「手术中」
的led灯亮起。
手术室的门口,就剩下了我一个人;似乎全世界,也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眼前的世界突然失去了颜色,也失去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