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工作以来,每天都要承受高强度的压力,她一刻都没有放松过神经,作息和饮食的不规律,导致她的身体很早就埋下了病因。到后来认识谭宗明,到22楼的欢乐颂里也发生过很多事情,她的情绪经常大起大落,前几天樊家的事情还没有缓过来,关母又给了这么大的打击,终于让关雎尔不堪重负。
病来如山倒。
谭宗明送走私人医生后,快速转身回到卧室里,他坐在床头,把关雎尔的头搂进怀里,摸摸她又热又烫的额头,他小心绕过扎着针的那只手,拿起另一只手紧紧握着,十指交缠,掌心相合,本来脸就小,在他的大手里显得更小了,而且还在快速消瘦下去,苍白的皮肤上隐约可见青筋浮现。
谭宗明心急如焚,疼痛却无以言说。
刚才他的私人医生告诉他,关雎尔长期内心压抑,心事重重,很多负面的情绪都郁结于心。
这次病倒是一个信号,警告的信号。
谭宗明很害怕,他俯下身把她的整个身体揽入怀里,紧紧抱住,他的额头抵着关雎尔的额头,不停亲吻着她的眼睛,鼻子,嘴,声音压得极低,充满无力。
“关关……快点好起来关关……”
语气有点哽咽,又听到一个很微弱的呢喃,几乎让这个堂堂七尺男儿流下泪来。
“妈妈……不要怪……谭宗明……是囡囡……错了……”
“妈……囡囡爱他……也爱您……”
谭宗明深深的拥住关雎尔,眼神平静却深若幽潭。他心中作了决定,这一切本就应该让他去面对,而不是最无辜的关雎尔。是他先招惹的,一切都应他负责。
叫来特护,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要照顾好关雎尔的身体。将剩下的事情安排好以后,谭宗明便直接去了酒店去见关家父母。
不能拖,一点都不能拖,他要先给他们一个交代。
既然已成事实,就要先发制人。
“关伯父您好。”
关父开了门,看到谭宗明,一点意外都没有。
他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谭宗明立刻跟上去。房间很大,是一个套房,最里面的主卧,是掩着门的。
客厅没有开灯,沙发正对着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黄浦江。天色并没有亮起来,马路上的路灯还是三三两两的亮着的,没有几个行人,偶尔有鸟飞过,倏地穿过高楼又消失在某个拐角处。
谭宗明站在关父身后,伫立了很久,直到落地窗上的玻璃透出的他的身影随着太阳的升起,日光的明亮,渐渐变得模糊不清的时候,饱含着威严的声音打破了屋里的长久沉默,醇厚而有点沙哑。
“她刚出生的时候啊,很小很小,因为不是足月的孩子。哭声也很小,像小猫儿一样,那么小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像别的小婴儿那样躺在母亲的怀里,她在保温箱待了很久。我们都觉得,特别亏欠她……”
“我们家所有人,从小就把她当作掌上明珠一般。我们关家,只有这么一个女孩子,所以她妈妈一直都是如履薄冰,把她照顾的妥妥贴贴,就怕她出点什么事。”
“这个孩子很乖,从小就很乖,她几乎没哭过,什么事都藏在心里面,被欺负了也不和大人说。小时候她住在她外婆家,可以说是外婆带大了她,开心的时候,生气的时候,只要找不到她了,就知道她一定顺着梯子爬到屋顶的凉台上,坐在小板凳上看水看天空。”
关父陷入了回忆,声音漫长悠远,眼神渐渐飘散,好像透过那黄浦江,回到了很久以前,看到了很久以前的小关关……
似乎在说给谭宗明听,又似乎,在说给自己听……
“一直平平安安的长大起来,成了大姑娘了,还好身体一直健康,个子还挺高的。可她妈妈依然不放心。总觉得她还是小孩子,什么都要过问,什么都要给她安排妥当。上学的时候,有机会出国留学,她在学校填了意向表,仅仅是个意向表,她妈妈就生气了,很严厉地说她。可是她都不生气,就安安静静的,也不和妈妈闹,安安稳稳的在离家不远的大学读了四年。去年毕了业,她不想听她妈妈的安排进银行,非要去上海大公司里工作,和她妈妈犟了很久,就是要去。没办法,家里人都心疼,就想着就算在上海,也得找个自己熟门熟路的公司,把她安排进去了。虽然她还有点不高兴,但是还是同意了。“
“可是就倔了那么一次,我就知道,孩子长大了……”
“我心里高兴啊,可我也担心哪一天,我和她妈没有更多精力可以顾及到她,她自己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她到上海快一年了,回家的时候,我们都说她长大了,说话办事,都有个大人的样子了。”
“她今年二十三岁,二月的生日,可是在她妈眼里,永远是个孩子……”
关父再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的思绪似乎飘远了,谭宗明看着他的背影,似乎有点佝偻,心中一沉。
“关伯父,我……”
“关关对我的意义,只深不浅。遇到她,我才觉得人生变得完整起来。”
“关关在我眼里,她有天真,有烂漫,还有时不时冒出来的孩子气。”
“可是,关关在我眼里,也是一个成年人,一个成年的女性。她有自己独立的思维,有自由的追求,有理想也有抱负,她热爱自己的工作,想要开创自己的事业。她不是金丝雀,我也从未把她当作金丝雀,否则那是对她的一种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