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工捧着羯鼓上殿,一路向诸位宗王频频施礼。
李炎不耐烦地说道:“你这是要走到明年还是怎么着?扔过来!”
乐工一边告罪,一边憋足了劲儿把羯鼓扔过来。李炎一把接住,抬手拍了一记。
“咚”的一声鼓响,八方俱震,厅中响起一片喝彩声。
李炎挽起袖子,把羯鼓放在膝间,双手“咚咚咚”,敲出连串鼓声。
羯鼓号称八音之领袖,鼓声激昂,铿锵有力。李炎是此道高手,鼓点干净利落,节奏分明,打的却是一曲。
这是李唐家传之乐,鼓声一响,四座应合。李成美一个筋斗翻到厅中,左手平抬,有如执盾,右手虚握,如执长槊,放歌起舞,破阵前行,英姿尽现。
“好!”李悟、李溶等人纷纷鼓掌。
李炎手中的羯鼓愈发来劲,双掌翻飞,鼓声越来越密集。李成美踏着鼓点,越舞越快,最后一声震响,李成美右臂高举,如破阵斩将,凯旋而还。
“马踏阏氏血,旗枭可汗头!”抚王李纮中气十足地喝道:“成美这孩子!舞得好啊!”
李成美大笑抱拳,向这位祖爷爷施了一礼,对旁边的乐官道:“该谁了?”
乐官笑道:“本来是该跳甘泉舞的,趁着诸位王爷高兴,换成李十二娘的剑舞。”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绛王李悟叫道:“剑来!我与李十二娘对舞!”
一名佳人持着双剑而上,一柄奉予李悟。李悟拔剑一挥,满室寒光,居然用的真剑。
程宗扬这回算是开了眼,大唐皇室不仅特别能生,还特别能玩,一个个才艺超群,张口能诗,举手能舞,马球斗鸡,笛箫鼓乐,无不精通。
李悟与李十二娘拔剑在手,一边对舞,一边高歌,“耀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堂上剑气纵横,剑光如云卷雪飞。一曲舞罢,李十二娘忽然皓腕一翻,长剑宛如一道电光往李悟颈中飞去。李悟折腰一个前空翻,左手负到背后,只听锵鎯一声,长剑正落入背后的剑鞘中,不差毫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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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座欢声如雷。李炎持鼓叫道:“程侯!且来同乐!”
程宗扬笑道:“不急。让我先见识见识大唐人物的fēng_liú俊才。”
抚王李纮道:“程侯见多识广,可不能让贵客笑话了!换换!换软舞!”
乐官赶紧叫来歌伎,一面吩咐乐工转轴调音。
程宗扬神情自若,心里却不禁嘀咕,大唐诸王雅好音律,能歌善舞,杨妞儿刚才放出话来,让自己样样压过他们一头。问题是乐器这东西,自己不是谦虚,无论琴笛箫鼓,自己样样不通——全瞎。也就是凑合着唱两嗓子的水平,可是这场合,自己上去唱什么?总不能给他们来段rap吧?
笛声响起,宛如空谷鸟鸣,悠远清扬,却是安王李溶亲自横笛吹奏。吹到婉转处,笛声渐隐渐消,紧接着一串清音响起,犹如珠落玉溅,只见乐伎席上,一名女子怀抱琵琶,素手轻抹,用了一个轮指,冰玉般的丝弦在指下流淌出如水的音符,却是当日见过的柳善才。
琵琶声仿佛一泓清泉,洗去心头的忧虑,程宗扬不由坐直了身体,心神被眼前的舞乐吸引。
琵琶声中,一名盘着云髻,披着轻纱的舞伎款款上前,双袖一扬,纤腰柳枝般往后弯去。那双长长的水袖仿佛轻鸿般在殿顶盘旋飞舞,极尽妍态。
安王李溶放下玉笛,笑道:“长鬓如云衣似雾,锦茵罗荐承轻步。舞学惊鸿水榭春,歌传上客兰堂暮。程侯,阿蛮这惊鸿舞可还看得过去?”
程宗扬鼓掌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漂亮!”
李成美回到席间,好奇地说道:“我刚听见程侯也要来一曲?”
程宗扬还没开口,李炎便笑道:“这还用问?等着让你开眼吧!”
程宗扬面不改色,“难得诸位如此尽兴,我一会儿也凑个热闹。”
李成美喜道:“那敢情好!我就喜欢热闹!”
一曲惊鸿舞跳罢,一名少女上前,碧衣红袖,眼睛圆圆的,灵巧之极,却是自家在宣平坊的邻居,教坊司的舞伎小环。
秦王破阵舞与剑舞刚劲有力,惊鸿舞则是轻柔靡丽,风姿动人的软舞。这会儿小环跳的是绿腰舞,纤腰如玉,盈盈一握,舞姿柔美飘逸,有如回风萦雪,令人心畅神怡。
李成美拿起象牙箸,合着曲乐,击节唱道:“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
程宗扬后悔没把奸臣兄带在身边,按道理说,这帮宗室应该都是些只会声色犬马的酒囊饭袋,没想到一个个出口成章,舌灿珠玉,这么一圈看下来,反而自己是最废物的那个。
那位被内定为皇太子的陈王李成美,英姿勃发,纵情声色,言谈无忌,不脱少年玩性。这种人让他玩阴谋,还不如给他一把刀,一决生死来得痛快。
安王李溶,胖乎乎的,性子温和,年纪不大,却已经有了好好先生的模样。江王李炎生性豪爽,不知为何,对身为叔父的光王李怡十分看不过眼,言语中颇见奚落。李溶倒是挺规矩地执子侄之礼,未有僭越。
这会儿看下来,程宗扬已经可以确定,安王和陈王就是被窥基扯了虎皮做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