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2月12日
章·屠龙之术
贾文和一个玩阴谋的,突然间客串了一把热血刺客,效果立竿见影。一万个道理都未必能说服的廖群玉,被一把错刀给说得心服口服,当即赶到宋国馆邸,通过官方渠道传讯临安,以自己的身家性命作保,顺利说服贾师宪,由其举荐宝钞局主事,工部员外郎程宗扬为唐国正使,通问昭南事宜。
宋国行事向来拖沓,但贾太师亲自出面,自是不同。更何况昭南的战争威胁正打中宋国的软肋,在临安造成的震荡比外界想像得更加剧烈。有道是病急乱投医,宋国上下一片惶恐,正情急间,突然有人挺身而出,主动为国分忧,朝廷百官无不额首称庆,根本无人质疑程宗扬仅仅只是个宝钞局主事,能不能担当起如此重任。
刚过午时,童贯便赶到程宅,口传圣谕:宝钞局主事,工部员外郎程宗扬忠敏勤敬,可当重任,特授礼部侍郎,差赴唐国,充任通问计议使,全权处置对唐国事务,及与昭南交涉各项事宜。
代宋主传完口谕,童贯立马趴下来,规规矩矩地叩首施礼,“恭喜程主事,升任礼部侍郎!”
程宗扬打趣道:“没跟你商量,就抢了你的正使职位,抱歉抱歉。”
“小的岂敢!”童贯爬起来道:“不瞒程侍郎,听闻昭南起兵,小的魂都快吓飞了,要不是程侍郎出面接下重担,小的早就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是好。”
童贯一边奉承,一边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正使符印、节杖等物,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
小贯子如此知情识趣,让程宗扬省了不少事。不过童贯也不是全无所得,在新的任命中,他被正式任命为副使。虽然由正转副,但他的正使原本只是应付唐国的权宜之计,这个副使却是实打实被朝廷认可的。这次与昭南的谈判如果顺利完成,更是一份天大的功劳。因此童贯不仅毫无怨言,反而愈发殷勤,只盼着能抱紧程侍郎的大腿,好分得一份功劳。
从工部转到礼部,品级由七品的员外郎直接升到从三品的侍郎,可谓一步登天。不过这玩意儿在宋国没个卵用,礼部侍郎只是官称,具体差事还要看差遣,自己的差遣就是个临时设置的通问计议使,差事办完也就没了。
不过升官总算好事,起码不再被人称为程员外了,程宗扬心怀大畅,当即由贾文和草书一封,致函昭南正使申服君,邀其在唐国的鸿胪寺举行正式会晤,对双方关心的一系列事务进行深入坦诚的探讨,在确保和平的前提下,尽双方一切努力解决目前存在的纠纷,达成共识。
廖群玉没有留下来等待谈判的结果,得知圣谕已至,他便与刘诏一道离开长安,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临安。
高智商带着富安将廖群玉送到灞桥,郑重其事地把那份皇图天策府的录取通知书交给他,让他转告自家便宜老爹,往后这就是高家的传家宝,务必找最好的书画圣手,不惜钱铢,按最顶级的档次把它装裱好,挂在祠堂里,好让高家列祖列宗都高兴一下,看看自己这个便宜得来的子孙有多争气。
顺便让高俅寄一份家产的账目过来,高智商要检查一遍,看老爹有没有趁自己不在家,偷偷把自己要继承的家产给败光。
城外已经雪深尺许,廖群玉身披蓑衣,怀揣着那只关系到自家主公的生死荣辱,乃至大宋兴衰存亡的锦囊,丝毫不觉寒冷。
在灞桥的望天犼下,廖群玉向着长安城遥遥一拜,然后翻身上马,拱手对高智商道了一句,“衙内保重!”然后冒雪冲风,打马而行,与刘诏一道,消失在漫天风雪中。
正月初七,辰时。
长安,皇城。鸿胪寺,礼宾堂。
大堂上设着茵席、漆几,东西各一,相距五步,形制、方位完全相同,以示双方地位对等。
鸿胪寺少卿段文楚居中而坐,作为双方的见证,他面前未设几案,只手持笏板,正襟危坐。
新授的宋国正使坐东朝西,背后是降为副使的童贯等一众宋国官员。宋人起居惯用高背胡床,但此时众人一律席地跪坐。毕竟今日会晤的昭南人惯于跪坐,他们若是还用座椅,双方会面时一高一下,一坐一跪,那场面……大伙儿就不必谈了,直接开打便是。
好在会晤地点是在唐国的鸿胪寺,席、椅兼有,双方共同采用唐国的坐具,倒是回避了座席制式可能引起的纷争。
“君上。”宋国正使,礼部侍郎程宗扬首先开口致意。
申服君头戴高冠,宽大的长袖羽翼般铺开,腰背挺得笔直,犹如一柄高古朴拙的长剑,寒气逼人。
见申服君冷着脸没有开口的意思,程宗扬笑容不变,继续说道:“昭南与宋国是山水相连的睦邻,双方多年来一直保持着友好而密切的交往,是彼此可以充分信任的好邻居,好伙伴。我方每年都要花费巨额资金,从昭南,尤其是君上的封地采购大量物品。”
程宗扬拿出一叠写满字迹的纸张,“我这里有一份数据,单是去年,仅筠州等地的粮行,就向贵方采购粮食超过三百万石,交易额达七十万金铢以上。可以说,我们双方的交往和友谊源远流长,根深蒂固,建立在平等互利基础上的贸易往来同样源远流长,彼此有着共同的利益和……”
申服君苍老而冰冷的声音响起,“交出张亢的人头。不然则战。”
“我想我们之间有一些误会。”程宗扬诚恳地说道:“听闻贵方境内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