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程宗扬道:“顺便连我也保护了吧。”
两人拾阶登楼,耳听着瓦片声响穿过回廊,一路往内宅的方向掠来。
“从哪儿找的护卫?”程宗扬抱怨道:“脚够笨的。”
头顶只有护卫的脚步声,那名刺客脚步轻得像狸猫一样,几乎听不到动静。
刚踏上二楼,程宗扬心头猛地一跳,眼看着外面的阳光蓦然变成血红色,一隻金色的手掌从刺目的血光中探出,往回廊抓去。
“破幻!”下面一声娇叱,一张符箓疾飞而起,腾出一道火焰。
血光和金色的大手像琉璃一样破碎,现出对面屋檐上一个红袍赤膊的僧人。他闭着眼睛,双手合什,额头的天灵盖向外鼓起,眉心露出一个眼状的血洞,虬髯浓鬚,却是一名番僧。
那番僧眉心的血洞蠕动着,猛地又射出一片血光。无数鬼怪的尖啸声同时响起,庭间的天井仿佛化为一片猛鬼凶域。那条红毯变成一片血池,数不清的手臂和肢体扭动着,从血池般的地面钻出,将紫色的步幛扯得粉碎,四处蔓延。
守在门前的护卫躲闪不及,被血淋淋的手臂抓住,他狂吼着挥舞长刀,却始终无法挣脱,被一点一点拖入血池。
另一边,刚刚打出破幻符的蛇夫人也暴露出位置,十余条血线蜂拥而上,朝她围去。蛇夫人抬脚将一张座椅踢进天井,对那护卫叫道:“接住!”一边拔剑在手,劈中一条血线。
血线一分为二,朝两边甩开。另一条血线已经翻过门槛,蓦然从血水中滚出一隻骷髅头,白森森的牙齿“咔咔”作响,张口咬住她的鞋尖。
蛇夫人一剑刺穿骷髅,抬脚将骷髅头踢得粉碎。厅中血光大盛,浓稠的鲜血潮水般涌进客厅,表面翻滚着浮出一根根交错的白骨,在无形的力量操纵下,扭动着组成手指和臂骨。污血顺着骨骼蔓延,构成肌肉和血管的轮廓,一眼看去,就像无数被剥了皮的恶魔肢体,凶狞而又诡异。
见势不妙,蛇夫人立刻飞身而起,试图跃上屋梁。谁知她身形一动,那些血手就像发现目标的毒蛇一样,同时射出,缠住她的脚踝。无数淌血的手臂森然林立,将蛇夫人生生拖入血水,然後像潮水一样退去。
程宗扬刚登上二楼,见状一把抄起扔在壁角的双刀,踏住回廊的扶栏,就要翻身而下。
那名护卫被蛇夫人踢过来的座椅救了一命,他爬到椅上,一边挥刀斩断藤蔓般的血手,一边扬起头,嘶声叫道:“索!”
那名正在追逐刺客的护卫停住脚步,从腰囊中取出一盘绳索,抖手朝同伴挥去。座椅上的护卫正待跃起,一个身影忽然从血水中钻出。
蛇夫人毫不犹豫地一剑斩断他的小腿,将他从椅上踢下,然後蹬上座椅,一把接住绳索,苍鹰般冲天而起。
她衣上的鲜血直淌下来,在空中化成一团团的血雾,没等落到地面便蒸发殆尽,身上再无半点血污,只有衣上多了几处刀割般的痕迹。
蛇奴胆子极大,从血池挣脱之後,没有掠回二楼,反而朝对面的番僧冲去。
那番僧并在一起的双手动了起来,十指交错,结出一个繁复的法印,然後发出一声低沉的断喝,“哞!”
咒语声中,番僧脚下的瓦片碎纸般翻开,一颗蓝黑色的凶狞头颅从瓦片下伸出,举起一条巨大的手臂,握拳往蛇夫人擂去。
地址4f4f4f,c0m
a2d;
\u5730\u5740\u76703\u14\uff26\uff14\uff26\uff0c\uff23\uff10\uff2d
拳剑相交,蛇夫人手中的绳索“篷”的断开,整个人流星般往血池坠下。
眼看蛇夫人就要坠入血池,一条手臂蓦然伸来,一把抄起她的腰身,接着一脚踏在座椅上。坚木制成的座椅像被巨锤击中一样碎裂开来,将周围的血污击退数尺,然後借势飞回楼上。
程宗扬手执长刀,遥遥指向对面的番僧和他召唤出的恶魔天王像,眼中杀气大盛。
一个红色袈裟的僧人出现在天井内,他一手握着法珠,一手竖在胸前,徐徐迈步。污浊的血池中涌出朵朵血色莲花,托在他脚下。
那僧人一直走到天井正中水池的位置,才停下脚步,扬首道:“程施主,别来无恙?”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孚灵鹫寺的净念和尚。”程宗扬把蛇奴挡到身後,冷笑道:“不告而入,擅闯民宅,贵寺是改行当劫匪了吗?”
净念无惊无怒,平和地说道:“敢问施主,智深师兄何在?”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那个花和尚偷了我的钱,一跑了之——他是你们十方丛林的人吧?这笔账我该记到谁头上?”
净念手握念珠,带着一丝悲悯望着他,温言道:“施主身具慧根,却六根不净,凡念丛生,何不入我大孚灵鹫寺,一睹真我?”
“好啊,先说给多少钱吧?少了我可不干。”
净念正要开口,忽然身体微微一震,接着伸手一捞,一根锡制的禅杖从血池中跃出,落在他掌中。
“斩妖除魔!即为大慈悲!”净念举杖指向程宗扬,目光一瞬间变得坚定无比,“妖魔!还不伏法!”
“你个秃驴!”程宗扬一阵火大,“别忘了我还救过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救命恩人的?”
净念沉声道:“神圣唯有佛祖!佛祖的荣光必将照耀众生!”
“干你娘的贼和尚!有种你给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