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的就是这一刻,我飞步上前,使出全身力气,挥出了一拳。
遗憾的是,姨父一摆头,这一击便擦嘴角而过,青春的力量几乎都释放到了
空气中。
不等回过神,我整个人已被他狗熊一样抱住,结结实实按到了床上。
我拼命挣扎,双臂挥舞着去挠他的脸,却被他一把掐住。
「妈勒个巴子的,你个兔崽子还没完了。」
姨父那张难看的脸憋得通红,说着在我背上狠狠拍了一下。
疼痛涟漪般扩至全身,让我意识到敌我之间的差距。
就那一瞬间,眼泪便夺眶而出,躁动的力量也从体内消失殆尽。
姨父松开我,吐了口唾沫,边擦汗边大口喘息。
半晌,他叹了口气:「都这样了,咱明人也不说暗话。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和
你母亲在一起,我也清楚你在想什么。」
我的脸埋在凉席里,只能从泪花的一角瞥见那只遍布脚印的皮凉鞋在身旁来
回挪动。
「你没必要这样对你母亲,她是被迫的,你要怪就怪姨父。」
姨父冷笑两声,点上一颗烟:「但我知道你这些情绪的来由,我很清楚……
,但你得知道,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它就不会发生的。」
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这时大哥大响了,姨父接起来叽里呱啦一通,却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诸
如收账、砍他两根手指,关他几天之类的,听得我心里发毛,愤怒和不甘也因此
消减了不少。
姨父在屋里踱了几步,不时弯腰拍打着裤子上的污迹。
突然他靠近我,抬起腿,嗡嗡地说:「你瞅瞅,啊,瞅瞅,烫这么大个洞,
这可是进口货。」
他的脸颊肿得像个苹果,大鼻头汗津津的,嘴角还带着丝血迹,看起来颇为
滑稽。
我这么一瞥似乎让他意识到了什么,姨父摸摸脸,笑了笑:「你个兔崽子下
手挺黑啊,在学校是不是经常这么搞?」
这么说着,他慢条斯理地踱了出去。
院子里起初还有响动,后来就安静下来。
我以为他已经走了。
谁知没一会儿,他又嗒嗒地踱了进来。
背靠窗台站了片刻,姨父在床头的凳子上坐下,却不说话,连惯有的粗重呼
吸都隐匿了起来。
突然,他说了一句:「小兔崽子,你挺像我小时候,真的……简直一模一样
……。」
末了他又说了一句:「姨父当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这没办法,生来就这样的。但你想想你妈妈这样是为了啥,为了这个家?这个家还有什么是她珍惜的……」
然后他开门离去,许久我才翻个身,从床上坐起,却感到浑身乏力。
记得当时天色昏黄,熘过围墙的少许残阳也隐了去。
我站起来,整个人像是陷入一团棉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