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从那之后,司马连皓为了帮她打发“闲极无聊”的时光,每每开始变着花样儿地陪她玩耍。
她坐在火炉边熬药,他便坐在她旁边东拉西扯,讲一些江湖上的轶闻趣事。为了避免触及她的心伤,司马连皓很少提及朝延之事。
药熬好后,不等她动手,司马连皓总是抢在她前面将药滤出,并亲自试了温度,不烫口时才将药递给她喝。
下雪的日子,司马连皓会带她走很远的路去看雪里梅花,并在花下即兴吟诗作词要她评。
但是,他作的诗她往往听不大懂,倘若一味夸赞又怕露了马脚,于是有一天,她便说自己也偶然得了一首,请他来评评看。
然后,她便悄悄打开光能微机,搜了首林逋的《山园小梅》念给他听: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尊。”
他听过之后,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只是呆呆望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怅然笑道:“云岚,你一直夸我作的诗好,害得我不自量力,总是在你面前贻笑大方……从此以后,为兄在你面前可再不敢提‘诗词’二字了。”
他不在她面前吟诗作词,当然再合她心意不过,她对这些东西既不懂也没有兴趣。然而说到“不自量力、贻笑大方”,却不由使她暗自惭愧了一番。
晴好的天气,他会带她沿着山间的小路登上山顶,看天空里的云影,或者看掩藏在枯树乱草下的药材。
还有些时候,他会连着花几天的时间,做出件精巧而无用的东西,只为了博她一笑。
这样的日子,虽然害得她无法专心练功。然而她却不得不承认,这种闲淡而无所事事的感觉,几乎已经接近了她长久以来所向往的、普通人的静好岁月。
如果打从来到苍云大陆就过上这样的日子,她可能不会再去想前世的武功,不会再去想江湖的血雨腥风,不会再去想人生与人世的风云变幻,只安下心来,静享春花秋月、夏蝉冬雪。
然而,此时的她,心中埋藏着刻骨仇恨——仇人不死,她的心又如何能够得到真正的安宁?
何况,她不是一个习惯自我麻醉、自我欺骗的人。她心里一直都清楚,作为听雨楼主的司马连皓,作为鬼影邪医的司马连皓,能这样陪伴着她的日子绝不会太久。
果然,冬天还没有过去,迎春花还没有开放,随着一个黑衣人的到来,司马连皓便离开了梦蝶谷。
其时,她的右手腕骨已经愈合大半儿,右手五指基本能够自由活动,虽然有些时候还是会突然疼得猛一下失去力气,但平日做一些不太用力的事情已不受影响。
司马连皓为她换过了药方,临行前嘱咐轻歌浅醉两个丫头好好照看于她,又说自己很快就会回来。
但转眼迎春花已盛绽,杏花已飘雪,桃花亦已擎出朵朵粉红的花蕾,司马连皓仍然没有回来。
表面上,夏云岚与轻歌浅醉保持着客客气气的关系,实际上,除了一日三餐外几乎没有别的交集。
闲暇的时间,她常常独自一个人到林子里练习千羽飞针。
她的左手原不如右手灵活,经过这段时间的练习,左手的灵活性却已远远超出了右手,一次性可以同时对着三个方向射出三支飞针,并准确无误地刺中预先设定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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