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子拉着林重阳的手亲自送到门口,一副泪眼凝噎的样子,看得林重阳直冒汗。
“小九啊,要常来,别哄我啊。”
“明儿下衙就来,绝对不哄人,您放心吧。”林重阳请他留步,这时候一人骑马得得的从东边跑过来。
沈君澜。
他头戴乌纱,一身绯红色的曳撒,腰间没有挎刀,一双剑眉下的星目就如刀般雪亮锋利,让人不敢逼视。
林重阳跟沈老爷子告辞,就当没看到他。
沈老爷子就斥道:“没看到有客人么,下马!真是越大越不讨人爱,没规矩!”
原本就要下马的沈君澜动作一滞,也懒得规规矩矩下马,直接手掌在马鞍上一拍,纵身跃下地,上前给沈老爷子行礼。
沈老爷子哼了一声,“不去国公府跑这里来做什么?”
沈君澜被训得不敢还嘴,只微微低着头,拿眼梢瞄林重阳。
林重阳飞快地把眼珠子转一边去装没看见。
老爷子又训了沈君澜两句,也不让他进门,就道:“你替我送送小九。”
林重阳忙道:“老爷子您回去歇着吧,我骑马来的,不用送。”
走胡同,马小跑起来,不用二十分钟就到家,再说他也不是大姑娘,哪里还用人送。
沈君澜已经从小厮手里接过了马缰绳,亲自牵过来,看着林重阳,“小九弟请上马。”
哎哟喂这待遇,林重阳也不敢抖威风,当着老爷子面狐假虎威一秒钟而已,真要是跟沈君澜置气耍脾气,他哪里敢,借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他又没有活腻歪。
虽然对沈君澜还有气,他也只能上马,跟老爷子告辞。
沈老爷子拉着他嘀咕道:“小九你放心,咱俩关系铁,爷爷挺你!”
林重阳忍俊不禁,本来的一点不快也一扫而空,答应明儿下衙还来陪他,然后上马任由沈君澜送一程。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多半路,快到家的时候,沈君澜才道:“还生气呢?”
林重阳听他语气,扭头瞅他一眼,感情不是给自己道歉,那表情看着倒是兴师问罪,怪他跟老爷子告状?
好吧,他的确跟老爷子说了,也算告状。
他淡淡道:“不敢。”
沈君澜这才露出一点笑意,“既然是兄弟,不要那么小气。”
哟,瞧您皮笑肉不笑的,那么勉强虚伪,谁和你是兄弟哦。
林重阳正色道:“既然是兄弟,以后不要玩那些三只手八只爪儿的游戏,兄弟我不感兴趣!”
就因为是兄弟,所以丑话说在头里,以后光明正大不玩虚的。
别拿他当孩子耍!
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说笑,沈君澜也收了笑,正经起来,“我让你去,原本也是想你看看那些人的。”
林重阳讥讽道:“只是看看么?请世兄放心,我是我,他们是他们,大家从来只是朋友。”
沈君澜懂他的意思,也就不再说什么,放缓了语调让自己语气显得真诚一些,“如果你很生气,那么我诚心诚意道歉,保证以后不会如此。”
林重阳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尤其沈君澜这种身份特殊的人,巴结还来不及呢,当然,沈君澜这种人也不是能巴结上的,反正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他笑了笑,拱手道:“世兄的道歉小弟领了,昨夜之事一笔勾销。小弟任性,也希望世兄不会生小弟的气。”
沈君澜摇摇头。
林重阳就请他留步,拱手告辞,忽然想起什么来,笑问:“敢问这位沈小姐可是写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的那位?”
沈君澜立刻否认:“不是。你说的是五小姐。”
林重阳便没再说什么,告辞策马回家,冯顺赶紧给沈君澜道谢,追着打马追着林重阳家去。
望着林重阳的背影,沈君澜半晌后才拨转马头离去。
林重阳一口气回到家里,吉祥迎上来,“爷,沈左送了一封信来。”
林重阳直接道:“不看,烧了。”说完又觉得自己有点凶吓到吉祥,就道:“放我书房里。”
昨天那事儿不追究深层次,单从表面看是沈君澜的错,是他把自己搅和进去的,沈之仪根本没那么想,是自己去了以后反而惹了沈之仪,说起来应该是沈之仪生自己的气才对,可为什么自己反而更气沈之仪?
简直毛病了。
好吧,就仗着是兄弟,气个几天没关系吧。
林重阳没看信也没回信,照旧去翰林院当值,李固交给他一项差事,编纂《仁宗实录》。仁宗实录一直都是李固负责,后来他安排了翰林院的修撰和编修们负责编纂,他则名为监修,当初沈之仪就修过这本仁宗实录。后来沈之仪被调走,人手不够,李固就把林重阳也安排过去。
虽然林重阳是状元,可实际工作的时候,很多人会忘记这个,只看到他的年纪和稚嫩的脸庞,总觉得他不能胜任这样繁杂又重要的差事,还是让他在翰林院自得其乐地好。
李固坚持自己的安排,让林重阳加入边写仁宗实录,另外他还可以做自己的事情,李固并不干涉。
因为要参与编纂《仁宗实录》林重阳就忙起来,另外他还要编写自己的《速成启蒙书》。
白天上衙,散值后他也没怎么和同年聚会,要去双马椿胡同赴老爷子的会。
不过他没有再遇见沈小姐,据老爷子说法,有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