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不比现代,缺医少药的平民百姓,很有可能会因为小小的一场风寒或是一条小小的伤口感染夺去了性命。
“睡一会吧。”燕之把秋夕抱到了长条案子上,扶着他躺在了上面,她自己则坐在那条板凳上靠墙坐了:“等明天雨停了,咱再想办法。”
灶膛里只有一根柴火,烧不了多久,小屋里很快陷入了一片黑暗。
“姑姑,你租这里是要做生意的?”秋夕侧身躺着,膝盖上是火烧火燎的疼,他看着灶膛里忽明忽暗的一点余火问道。
“嗯。”明天,还有千头万绪的事情在等着她,她必须得养好精神去面对。燕之抱胸坐在那里已经闭了眼。
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事儿,一件一件的堵在脑子里,是杂乱无章的使人心烦意乱的。
燕之只想了一下,就果断的止了自己胡思乱想的念头!
从贤王府出来的时候,她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现在离着不远的案子上就躺着个能和她说话聊天的秋夕。她不是一个人了,她又有了家。
为了这个家,为了那个明天一早就会向自己要吃要喝的小男孩儿,也为了自己,燕之告诉自己:往前看吧,骚年!
景行,贤王府,那些给了她无数记忆的人和地方,象灶膛里的炭火一样,熄灭在燕之的脑子里。
“姑姑,做什么生意啊?”秋夕似乎是很兴奋,总有说不完的话。
半晌,他没有听到燕之的回答,仍接着说道:“做什么生意都成,我给姑姑打下手,我不要工钱,姑姑给我口饭吃就成”
“还想要工钱?美得你!”燕之突然接口道:“卖身契上的字没看清楚,你今年几岁了?”
“九岁。”秋夕马上说道:“到了中秋我就十岁啦。”
“唉”燕之淡淡的叹了气。
一个九岁的孩子,若是生在了现代社会,正是守在父母身边撒娇的时候,秋夕却已经想着要挣钱养活自己了。
“姑姑?”听到她的叹息秋夕马上支起身子望向她。
“秋夕。”她闭着眼说道:“我会好好挣钱的,一定好好养着你!”
“嘿嘿”秋夕又躺了回去,口中傻笑了几声:“不用好好养着,有口吃的就成,等姑姑老了,我养活姑姑”
“竟说混话!我才十七,哪里就说到养老了?”燕之横了躺在案子上的小黑影一眼:“赶紧睡觉,明儿一早咱就出去找房子去。”
窗外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寝殿内依旧亮着灯,景行和衣而卧在床上,两眼无神的等着窗户看。
一场大雨把派出去寻找胭脂的人都浇了回来,他也没有办法,只能明日天晴了再打发人出去。
福全过来禀告过,说秋夕不见了。
景行估摸着他是跟着燕之走了。
“机灵点,替爷好好照看着她,将来爷亏待不了你”自言自语地从床上起来,景行在窗前站了片刻,他推门走了出去。
拿起一支立在檐下的油纸伞,他挥手支开要来为自己打伞的仆役自己撑着雨伞往外走。
几名侍卫跟了过去,两名侍卫提着灯打着伞走在前面。
“去后院。”景行轻声吩咐道。
后院的院门紧闭着,一只门环上挂着两只铜锁。
一只新,一只旧。
雨水从门板上簌簌的滑落,是一面细密的雨帘。
往日,每次看见这紧闭的院门的时候,景行都知道,里面有个女人在等着他。
如今,院门和往日一样的关着,他很想当他推开这扇门的时候,那个女人仍旧会从屋里探出半个身子来对着他喊:“景行!你怎么又不敲门”
推开院门走了进去,他回身关了院门:“你们不要跟着本王。”他沉声说道。
径直走到正屋的门前,他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是他熟悉的味道,那是她的味道。
“胭脂。”景行轻声唤道。
屋里一片寂静。
回身把油纸伞放到了屋外。他走到桌边摸到了放在最里面的火折子。
点燃了桌上的蜡烛,他笑了笑,燕之爱干净,放什么东西都很有规矩,用过之后总会放回原来的位置,他很喜欢她这一点。
带着两只袖子的垫子好好地放在他常住的那张椅子上,桌上还摆着两只饭碗。
饭碗的食物已经坏掉,泛着馊味。
他拿起筷子来翻了翻,能看出那是一碗没有多少肉的炖萝卜。
抬头想了想,这应该是他让秋夕给她送来的那顿午饭。
“午饭没有吃晚膳的时候又和爷闹了那么一场胭脂,你又两顿饭没吃了”
“爷一直以为自己对你很好了是你要的太多,太不懂事”他放下了筷子苦笑了下:“原来,爷高看了自己”
中午时分,就在他在银安殿里与那些锦衣玉服的王孙公子们吃着珍馐美味喝着玉液琼浆的时候,他口口声声说着喜欢的那个女子吃的午膳就是这样一碗炖萝卜,一碗糙米饭。
回身看见床上叠了一半的被子,他走过去才想坐下,瞥见身上穿着的蟒袍已然被雨水打湿了半截,景行忙脱了那件陛下御赐的新衣随手丢在地上,唯恐上的雨水染湿了燕之的被子。
抱起被子闻了闻,上面都是她的味道。那床被子大约是白天晒过,被子里的热气还未完全散去。
景行动作笨拙的把被子叠好放在了床里与那个堆在床脚的大包袱摆在一起,他盯着那个大包袱看了看,又把它拖了过来在床上打开
那里面都是她的东西,不,或者说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