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不拿擀面杖了,这个就成。”燕之把油纸伞在阿文的面前晃了晃。
“那我拿姑姑的擀面杖,我这个太小了,耍不开!”阿文说完又回了屋,把小擀面杖放回去,换了根大的出来。
前几日他和小幺干架,小幺手持一根大竹竿,打的他全无还手之力。落败之余,阿文总结了失败的经验,认为是自己的‘兵器’不顺手。
拿了大擀面杖出来,阿文也比划了几下,燕之看了不禁摇头:怎么谁耍起棍子来都像猴子呢
“走吧。”两人熄了灯锁了院门,照常往小铺子走去开工。
“想回家么?”天气寒冷,燕之一张嘴说话就喷出了一团热气来。
“啊?”阿文仰头看了燕之一眼,随即明白姑姑口中的回家是那个有着父亲和后娘的家,他果断的摇了头:“我的家就在这儿。”
燕之叹了口气。
进了腊月一天天的接近年关,小铺子最近的生意也一天好似一天,两个人忙得片刻不得闲。
燕之带着阿文卯足了劲,就是一通猛干,一点不惜力气,每天回家之后都是累得倒头就睡。
两人都想着到了过年的时候再好好的歇息一阵子。
一年到头,总得有个头。
所以人们在忙忙碌碌的奔波了一整年之后都会停下来,从四面八方往家里赶。
回家过年,兴许会更累,可与父母妻儿相聚的时刻,心都是放松的
早市只经营到腊月二十九,再开市的时候要到明年的正月十六。
燕之的小铺子也照着这个时间经营,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能和阿文歇上半个月。
“那,今年就咱俩过年。”燕之拉起阿文的小手轻声说道。
没等他们走到早市口的铺子,雪就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燕之撑开油纸伞把阿文拉进伞下:“一下雪就不好走,明儿你苏冰舅舅又要遭罪了”
“等过几年我大了,就我来挑水。”小东西跟着说道。
燕之却是一笑:“等你能扛起那根扁担了,怎么地也得十年工夫呢。”
“那怎么办呐?”苏家兄弟,阿文跟苏冰亲近些,他虽然也会和小幺玩在一起,却在心里认为小幺这个人实在不怎么样!因为他总是爱在姑姑身边撒娇,要装出一副小孩子的模样!
阿文最见不的小幺对着燕之摇头摆尾的样子,每次见了都会在心里骂一句:真贱!
“今年就这么着吧。”燕之看着雪花鹅毛似的一团一团地从天上砸了下来落在地上轻声道:“明年,咱让拉水车的给咱送水。小铺子里的大水缸装满了大概要是二十几文钱。”
“那不是要增加成本了?”小东西跟在燕之身边久了,耳濡目染的学了些经营方面的新词,不过这些新词也只有从姑姑口中能听见。
“那这钱也得花。”
苏冰不欠她的,燕之不能让他给自己不拿钱的苦力。
“等过了年,我就先和你苏冰舅舅说说,他要是还要帮咱们挑水,我就给他开工钱。”燕之想过之后做了决定。
大雪下了一夜,天亮的时候才渐渐的小了,到处都是天寒地冻的。
早市上来的人倒是不少,人们已经开始准备过年的年货。
年货这种东西很是奇怪,年前的时候不管怎么准备,买多少回来,都会让人觉得不够。非得到了年三十的这一天,开始预备年夜饭了,实在没时间再到街上采买了,才会作罢。
燕之做出的几大锅卤货很快就被抢光,跟不要钱似的!
早市还没收,她就已经没有货可卖。
燕之打发了阿文去早市里买几颗葱,已经去了好一会儿了。她等得心急,只得出来张望,一出铺子就看见小幺穿的跟球似的蹲在地上写写画画,燕之不动声色的占到了他的身后:“小幺,写什么呢?”
“写我的名字。”小幺仰头看了她一眼,蹲在地上往旁边儿挪了挪:“姐姐,我写给你看!”
他冻的通红的小手里握着一根树枝,动作十分生疏的在雪地上写了两个字,燕之低头一看:小妖!
燕之一扬眉,忍着笑问道:“谁教你的?”
“阿文。”小幺仰着小脸看着她:“姐姐,你说我写的好不好?”
“嗯,不赖!”燕之点了头。
小幺咧嘴一笑,用力一吸,把才流出的鼻涕又吸了回去。他低头又在地上写了两个字:“这个是哥的名字。”
燕之再一看:酥饼!
“呵呵!”她忍不住笑道:“都是阿文教你的?”
“嗯!”小幺点点头接着说道:“我还让他教我写我爹的名字,阿文说他不会写。”
燕之笑着蹲了下来,心道:什么不会写!那小子是怕被你爹的拐棍敲!
她从小幺的手里接过那根树枝,在平整的雪地上写了小幺的名字:“苏聪,这个是你的大名。”
接着,燕之又在地上写了两个字:“小幺。这个是你的小名。”
小幺贴着燕之伸着头看了半天,狐疑地说道:“姐姐,你写的和阿文写的不一样啊。”
“照姐姐教的写,阿文写的是错字。”燕之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明儿出来戴个帽子,看你耳朵冻的。”
“一点都不冷。”小幺用树枝在燕之写的字上又描了一遍,小声问道:“姐姐,阿文会写字了,是你教的么?”
“嗯。是我教的。”燕之又往早市的方向看去,见阿文正一手提着一棵葱一窜一窜地踮着脚往回跑,很像个在雪里蹦跶的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