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玉微从王宫里出来,远远看到装饰着宋氏家徽的马车。
坐在车里的宋玉听到声响,睁开眼睛道:“大王的症状,君然可有把握?”
公玉微,字君然,只有跟他关系亲近之人才会像平川那样唤他阿微,否则都以字相称。
“我可保大王少受病痛折磨,却没把握让大王如常人那般行动自如。”公玉微惋惜的说。
宋玉道:“那真是太可惜了,连君然都没把握治愈大王,只怕这个世上也不会有第二个神医能够治好大王。”如此甚好,一个只能躺在床上的大王,跟死人也没什么两样了,就让他多活一些日子又何妨。国事有王子和他们这些大臣处理,大王就“安心”养病即可,万事无需大王费心。
公玉微回到府上,看到平川气冲冲地从内院出来,他喊住平川:“什么事这么生气。”
平川道:“就是你救回来的哑巴,三番五次地想逃跑。你又不让打死人,我已经将他捆在柴房里了。”
一想到那个哑巴为了逃出去,居然躲在拉恭桶的车底下,平川就浑身不舒服。他当时真想直接把那个臭烘烘的哑巴直接丢河里淹死,一了百了。一个哑巴留着有什么用,放着又碍眼。
公玉微差点忘记还有这么个人了,他对平川道:“加强防守,只要不让人跑掉,给他好吃好喝的和女人,让他干点活,派人盯着他就行了。”
平川气哼哼地甩袖子去柴房了,他要给哑巴干最累的粗活,还想要女人?阿微莫不是患癔症了
阿布看到平川进来,吓得往后缩。
“下次再让我抓住你逃跑,我就把你的手筋脚筋挑断,让你既无法走路,又无法拿东西。”平川学着公玉微吓唬人的样子,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对方果然被这句话震慑了,迫不及待地点头,然后又摇头。
平川心想,怪不得燕国世家对阿微推崇备至,看来大家都害怕阿微医死他们。燕王子不管多么平易近人,燕国世家都对他爱答不理的。可见坏人才是最受欢迎的。
阿布被解绑,少年要求他去洗一洗,又给他一套新的粗布麻衣,对他说:“从今天起,你就跟二狗清除后花园荷塘的淤泥。”
现在是深秋,就算荷塘已干涸,但只有两个人清淤泥,不连续干上一个月恐怕都完不成。若是不能赶在第一场冬雪前把淤泥清走,等泥土被大雪覆盖结冰,就更难清了。
这人是故意在刁难他。
阿布默默地拿上一个竹筐去清淤泥了。
不管对方想如何折磨他,在没有雕刻出第二枚姜氏璧之前,他一定不能死,他还要见到天赐公主,把玉璧献给公主!只有公主才是玉璧的主人。
位于四国最北端的赵国每次都会最早迎来第一场冬雪。
今年赵国各地被冻死的百姓多达上万人,其中尤以极北之地麦城尤为严重。
麦城并非取其粮食丰富之意,而是先王希望该城年年丰收,才把原来的冬城改为麦城。
可麦城每年一入冬,街头上遍地是冻死饿死的百姓,今年尤为严重。
赵樰问:“麦城还有多少人?”
白冢宰道:“不足两成。”
那就是不到两千人了。
赵樰双手放到脑后,软弱无力的往身后一靠,毫不在意的说:“麦城年年死人,先王在位时发了那么多赈灾的粮食,都没能保住麦城的百姓。唉,不如把麦城的百姓都迁到临城,就不要麦城了吧。”
兰司徒拍案而起:“大王岂可儿戏,就算只有区区两千人,麦城百姓的祖坟也都在那里。大王此举,无异于逼麦城百姓离心。”
赵樰揉了揉眉心,“那还是按照兰司徒所言,继续给麦城发粮食吧。但是今年的收成似乎不是很好,发多少,兰司徒看着办。”
今年收成岂止不是很好,而是很不好。
各地的良田都荒废,没人愿意种地,因为种了地,收上来的粮食也会被各种名目给征收上去。种田没有收成,温饱成了问题,谁还愿意辛辛苦苦地种地种田,还不如成为世家贵族的家奴,至少能保证不会被饿死。
这种情况是从文王在位时期形成的,尽管门客的兴起在一定程度上令奴隶买卖日渐消亡,但实际上奴隶已经转换成家奴的形式,继续存在着。这种情况只会越来越普遍,而成为世家贵族的家奴,不仅让奴隶身份合法化,还隐藏着另一种情况:当三分之二的百姓都变成世家贵族的家奴,那么就意味着大王的百姓被世家贵族吞并了。
世家贵族依附于大王,却又不像普通百姓那样容易被大王操控。
久而久之,赵国会多出很多新兴的世家贵族,却不会多出更多百姓。
没有百姓意味着大王手中会没有兵力,同时,王命就跟白纸一样,没有任何意义了。
那么大王的存在如同傀儡,因为再继续这样下去,大王的权力就会被架空。
造成这一切的根源,还是那些世家贵族。
赵樰抱着手炉,看着缕缕熏烟冒出来,陷入了沉思之中。
李五给他买来的七十三健奴,有五十名被皓月孤星带去齐赵边境训练了,除了打探齐国边境城池的情况,赵樰也授意皓月孤星顺便把赵国边境城池的情况打探一二。
因为赵国边境有两座大城,不仅屯有重兵,其太守还是王都名门族人。
这两座城池分别是兰城和秋城,它们的繁华程度仅次于赵纯的封地:申城。
但兰城和秋城被兰、秋两家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