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黑市与祝小拾在北京逛惯了的灵异黑市的不同之处在于,北京的灵异黑市大多比较文雅,大家卖卖符咒、装备,倒腾倒腾圈内情报,最多再卖几个不入流的小妖当宠物养着玩也就顶天了,无伤大雅。
而这里的黑市,不止什么都敢卖,还以赌著称。各方灵异人士会拿抓到的珍奇异兽打擂,有人坐庄、有人下注,据说每一场都热闹至极,人声鼎沸道尽尘世喧嚣。
桑宿拿着手机给她看照片,用不标准的汉语跟她说:“这是我爸爸帮我拍的,师姐你看……这个是貔貅吧?”
祝小拾仔细看了看,照片明显是偷拍的,像素尚可但角度实在不好辨认。大半镜头都被前面的人挡着,余下的半张里,露出了一角铁笼,和一个灰不溜秋的小团。
但她还是很快就确定了——是貔貅!
那个缩在角落里一脸惊恐还泪汪汪的小模样,于她而言太熟悉了,就是貔貅那个小没出息的!
夜色渐沉,月朗星稀。
聂木拉县连同两个小村子的公路边,集市的灯火逐渐亮起。
苍凉的高原夜晚荒无人烟,这亮起的灯火就像在天地间突然点起的一簇篝火,耀眼醒目。
集市西侧,一个穿貂的汉子正急赤白脸地跟摊主砍价:“啥玩意儿?就这么个小东西你要我五万?你咋不上天呢?”
摊主一身藏族装束,边比划边说:“这使(是)……痞秀(貔貅)!找菜地(招财的),污碗你不愧(五万你不亏)!”
“得了吧你还貔貅,貔貅前阵子让文化|部逮着了,圈儿里谁不知道啊?”那汉子说着灌了口久,“甭整那没用的,我要拿它打擂玩儿,你给个公道价!”
摊主皱皱眉,伸手比了个“四”,汉子不干:“一万卖不卖!”
摊主感觉受到冒犯,摆摆手示意他走。
汉子退了一步:“两万!两万成不成?你看跟这儿买妖的十个有九个都是想打擂,你这玩意儿它胖但不壮啊,也就我不差钱儿过来买你,换了别人谁要啊!”
摊主略显踌躇,汉子不耐地一摆手就要走,但这回,摊主及时做了退让:“梁碗污(两万五)!梁碗污你那邹(拿走)!咂闷(咱们)——”摊主拍拍胸脯,“角搁砰又(交个朋友)!”
“得得得,两万五就两万五。”汉子紧锁着眉头拿出手机,“我支付宝给你,按规矩补千分之一手续费我知道。来来来赶紧赶紧,不然我赶不上报名了!”
电子支付拯救世界,马云帝国掌控人生。交易过程很快顺利完成,汉子伸手一拎那装着小妖的笼子,大摇大摆地往集市里走去。
“貅……”貔貅瑟缩着,眼泪又噼里啪啦地掉下来。它眼下的茸毛早已被泪水凝结,又在严寒中结冰,凝成一撮一撮的,令整张脸看起来都脏兮兮。
汉子径直走向擂台,将笼子往台上一放:“哎报个名,打擂。”
“嘿你又来……”擂台上正记录参赛方的中年男人一看见他就乐,“你说你图什么呢?你就真这么爱看小妖被活活打死?”
“您甭管,反正我花钱图一乐,大家还都有得赚,这不挺好?”汉子边说边笑,脸上的横肉拧得可怖。他又看看擂台后面的大黑铁笼,“今儿庄家放的谁啊?”
“梁爷从四川那边弄进来的一黑熊妖。”中年男人带着一脸神秘凑近了些,“我刚才近瞧了一眼,是一狠角色,那眼睛红的,能吓死人!”
一刻后,打擂开始。随着一声锣响,逛集的众人齐齐涌向擂台所在的方向。
貔貅被从贴满符咒的笼子里拎出来,但完全无暇化作青烟遁逃,那汉子就将贴着一张小符咒的铁夹夹到了它背后的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