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它不是神话中的地狱或僵尸病。
——神学院教授兼医师麦法尔《加密:医生麦法尔对圣马丁堡“腥臭鼠疫”的调查报告》
阿鲁鲁身体好些了,随军的马车昼夜兼程,数日即到达圣马丁堡。这里距离都城巴布·伊尔尚远,人口不是很多,一路上见到很多行军的队伍,或为赶程的骑兵、重甲兵、运输马车,或为退下来的残兵败将,伤得不行。他们都忙得很,军令如山,都没有时间打招呼,将领之间见到了,也不过点点头而已。
看来他们碰到了很不妙的情况。
医生们都给发一个头罩,鸟头模样的,怪阴森森可怕的,他们管叫“鸟头医生”。戴这玩意自然是对付瘟疫的,因为到了圣马丁堡这边,大家已知晓了,瘟疫情况很糟糕,从各种紧急抽调军力,尤其是参加过剿巫的军官们,让他们过来提供支援。所以,连阿鲁鲁都给请过来了(还是抬担架请过来的,蛇吻之毒还没痊愈呢)。这里不仅仅医生和军官要戴鸟头罩子,所有的士兵们都要戴上。医生给阿鲁鲁也发了一个,让他快戴起来。
面罩铁皮制很厚,眼睛和鼻子处挖出三个洞,塞上稻草、布片、棉花等等,鸟嘴很长,比一般小鸟的嘴还要长,看起来压抑阴森。
所有人都戴着它,从森林下的大营看过去,黑压压的一片,军队将士们站成一排,远远看来,犹如一排人形的大鸟。阿鲁鲁还想笑,可是没人会笑,因为一堆堆伤亡士兵给抬下来,到处是哭爹喊娘,将领从首席营帐中走出来,一脸的沮丧,外边的森林里摆满了尸体,一具具的,已经有数百人牺牲。
慢慢打听才知道,圣马丁堡已经被瘟疫病人占领,人数约百来个,原本不过千人的小镇死的死,跑的跑,如今就剩下这么点人在里边了。都是瘟疫病人。首都派了两个团约五百人应付,三百人把手周边关卡要道,两百人正面对抗,结果死了大半,于是只有继续增兵,结果仍不断死亡。此时攻城的部队已有三百,把手要道的则增至七百。攻城士兵为何如此之少,一个原因是因为鸟头面具很难弄到,另一原因则是河马王下令首先当确保封锁,不可使城堡里的瘟疫病人逃逸,更不可使传播开去,令世人知晓了。阿鲁鲁早就听随军人员说过,要求绝不能让消息风声走漏,须当成绝密军事行动看待。
瘟疫被取名“腥臭鼠疫”。
战争双方已持续数月,仍然毫无进展,已经有近五百士兵牺牲殉国,而城堡内的病人却死伤不到二十。这些瘟兵如发了疯一样杀人,他们毫无畏惧,双目圆睁,砍在身上不痛,被人围攻不惧,并且如《报告》上所说,他们战斗到一定时候会撤退,然后一刻钟不到即又回来,却全恢复了体力。一士兵说他跟他的小队负责进攻某方向的关卡,看到几个瘟兵在那里把手,他们竟然进去一会就恢复体力,进去一会又恢复体力,简直循环往复,源源不绝,“那几个病人模样我都熟悉了,可是就是斗不过,兄弟们都很恐惧,觉得他们根本不是人。”几个瘟疫病人把关,任多少人都冲不过。就像是从哪里钻出来的鬼怪一样。很多士兵都怕的要死,喊着要回家。一开始士兵们还轮番进攻城堡,现在却筑起严密的防御工事,只图死守了。
金勃兰第·法蒂玛,河马王的宝贝儿子,人称“小河马”,主动接领了此次任务。河马王命其为最高统帅“大都留”,统领近千人的部队,要求快速、果决地解决此次瘟疫事件,扑灭血巫贼军,将其一举歼灭。小河马意气风发,调兵遣将,刚来此地的时候,一脸的自信,说话故意弄出喉音,胸也挺得高高的,表现出统帅气势;待人如友,还亲切大方,礼贤下士,坐在营帐边和众人讲笑话,热情握士兵们的手,给他们颁发好酒,甚至还要跟他们一同站岗呢。他一到这里,即安营扎寨,下令将城堡团团围住,里三层,外三层,不可让一个给逃掉了。初来还好,可是战事不过三天就不行了,被城堡里冲出来的瘟兵们给吓傻了,因为那根本不是常人形态;形容可怖,疯狂如魔鬼,还不怕死。几个瘟兵突然掉头冲向他,疯狂朝他进攻,吓得他从马上跌下来,差点给当场杀死。庆幸几个将领护住了他,才得以幸免。小河马呢,拼命地稳住气势,让自己别露出怯意来,原本还为了表现出统帅在战场上那种不惧生死的胸襟与气魄来,却差点没给这几个冲过来的疯子给咬死。他气急败坏,要求士兵们冲锋,“不惜一切代价”,签订生死令,凡冲到城堡里边了,就给一千金币的重赏,谁要是退缩了,就直接斩首。士兵们哪有那么容易冲进去,这些城堡里出来的瘟兵,可不是正常人,凶神恶煞,体力惊人,这不是摆明去送死么。于是士兵们集体拒绝,小河马气得直跺脚,最后无可奈何,干脆不干了,只在外边驻防,表面上是迦勒斯军把城堡给围起来了,其实却相反,往往是里边的军队进攻,而外边的军队在防守。小河马躲在营帐里,天天喝酒骂人,怪这怪那,生闷气。战争失去了初始时的良好时机,城堡里边的人已经感到敌将的无能,愈将之不放在眼里,总找个不经意的时候,突发猛攻,往往在夜里睡得憨的时候,军号响起,然后就打个对方措手不及,一片惊慌,手忙脚乱。瘟兵们越战越勇,他们扒下了士兵们的盔甲穿在身上,挑起他们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