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曲山顶,月华如水。
他坐在石墩上,篝火映红了他白皙俊脸,又添了几根柴,冲着身后的矮松轻声喊,几分呵责几分心疼:“下来吧,也不怕冻坏了。”
“我又不是泥捏的。”她从树梢飘落在他身旁,吐吐舌头。
侧头,凝视她:“为什么要跟着我?”
翻了翻眼皮,撇撇嘴:“我原本想看凤卿尘把你活剥了的,谁知他那样没有骨气,见到一块小牌牌就吓成那样了。”
原本是担心他遇到危险,话出口却变了味道。
瞧着她美丽的小脸在篝火中闪着光芒,黑眸闪过一丝促狭:“早知如此,我真该让你看看凤卿尘是怎么活剥我的。”
“呸,净胡说,他敢!”她啐了一口。
他朗声笑了:“人家为什么不敢?怕你脚臭不成?”
“你脚才臭!”手高高扬起,却没有落下。
忽然想起了什么,星眸滴溜溜转动,摘下腰间的翡翠牌:“翡翠牌不是给我了吗?你那儿怎么还有一块?”
他一把抓住她手中摇晃的翡翠牌夺过来:“这个是假的。”真的只有一块在他手里。
她站起来,叉着腰,星眸凝视他:“哼,你竟然给我一个假翡翠牌,难道你不怕被凤卿尘识破,杀了我吗?”
他拨亮篝火,摇摇头:“不怕。”他料定,两军对垒,生死之际,凤卿尘见到翡翠牌在她身上已经够惊讶的了,又怎么会仔细看。
“为什么?”她蹲下,在他身旁,添上几根枯枝。
“因为再好的猎手也抓不住狡猾的狐狸。”黑眸弯弯,一抹浅笑。
“你才是老狐狸呢。”
手中的树枝高高扬起,轻轻落下。
四目相视,俱是一笑。
“坐下。”他示意她坐在自己身旁。
她难得听话,乖巧地坐在他身旁。
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明月,享受着难得的安静。
侧目,凝视她晶莹的小脸,轻声说:“霓裳,离开吧。”
她一愣,迎着他的黑眸:“为什么?”
仰头,看着天际一轮明月:“不为什么,这一场战争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到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从新开始吧。”
他没有说出的真心,她已经明白了。
星眸氤氲,凄然一笑,离开,能去哪儿?天下之大,哪里是自己的安身之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逃离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强大!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她轻声问。
他骇人抬头,看着她清雅美丽的脸:“难道你,你也猜到了?”
她站起身,淡淡一笑:“哪个将军的帅案上会放一卷仕女图?”
他站在她身后,夜风吹起她的秀发,掠过他的脸,乱了他的心。
“霓裳,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你的画像会出现在凤卿尘的帅案上?叶文卓又是怎么知道画中的人是萧墨离的?”他猜到了一些事情,也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想明白。
玉面微仰,星眸迷离:“那不是我的画像。”
他不由一惊:“那是谁?”
星眸落在他的俊脸:“难道你真的不知道?”
他缓缓摇头,那日夜探凤卿尘的帅帐,他也是无意间发现了那副仕女图,昏暗之中他以为那是她,因为时间太紧,未曾细看。
她缓缓坐下,下颌阵中膝盖上,再不多言。
他亦无语。
半晌,大手板过她的小脑袋靠在自己的肩上:“睡一会儿吧,明天只怕还有场恶仗要打。”
枕在他宽厚的肩膀,心如撞鹿,跳了一下,旋即,闭上眼睛,轻声说:“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是啊,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她说的是未来。
他说的是明日。
不管明日的未来还是未来的未来,她和他都无法改变。
当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他小心的伸出手臂,拨弄着篝火,火苗在晨曦中跳跃燃烧,渐渐失了颜色。
她睁开眼睛,侧头:“你一夜没有睡吗?”
薄唇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站起身,双腿发僵,却险些摔倒:“我们要想办法进城了。”
她跟在他身后,歪着小脑袋:“昨天你是怎么出城的?”
险些忘记了,修罗十万大军将溧阳城围得水泻不通,这个家伙是怎么出来的?
“想知道吗?”
她重重点点头,心里嘀咕了一句,当然想知道了。
“真的很想知道?”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他再次问。
“嗯。”她再次点点头。
“可是本王不想告诉你。”他大笑,脚步漂移,身子一晃已经在百步之外!
她高兴的又笑又跳:“你恢复武功了?!你的轻功好像又精进了不少呢。”
他也觉察到了,今天不过是毒发后的第四天,不是要五天后才能恢复功力吗?
黑眸落在她手腕上的伤口:“是你的血起了作用,我非但提起恢复了武功,而且功力似乎又增长了。”
“快告诉我你是怎么从城里出来的?”不想让他有负担,故意缠住他。
手指轻轻刮过她丰腻的鼻尖:“跟我来,自然就知道了。”
“我先去拿衣服。”他跃上马车,半晌,抱了一个方木盒子过来。
她才想起冉泽:“冉泽呢?他昨天不是也在大曲山吗?”
“你还说,真该给打你一百杀威棍,身为守将,竟然私自离开阵地!”黑眸瞪了她一眼:“冉泽昨夜就回城了,不然你指着魏冉能够对付凤卿尘十万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