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一点,尚且算不上夜深人静。
沈宥清开了车窗,放缓了车速,夜风轻柔的吹拂在脸上,让她的头痛有了些许的缓解。
夜色正好,一阵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寂静。
“喂?”
“喂,是阿清吗?”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在听到这道声音之后,沈宥清的冰冷的脸上多了一抹笑容:“张妈,是我。”
“诶,我就知道我没记错电话。”张妈得意的声音,即使隔着电话传来,沈宥清也能够想象得到此时拿着电话的那个老人脸上,洋洋自得的表情。
她将车停在路边,附和张妈道:“您年轻着呢,记性当然好了。”
听了这话的张妈很高兴,爽朗的笑声隔着电话传来,同时也不忘夸回来:“阿清的记性才叫好,我还记得以前读书的时候,你出去玩忘了背书,你爸说要抽背小姐课文,你让我把书给你偷偷看了一眼,当场就背出来了。”
遥远的回忆让沈宥清忍不住莞尔:“这都多久的事情了,您都还记着呢。”
“记着记着,不敢忘,不敢忘的。”张妈连忙说道,片刻后,她兴奋的声音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起来:“阿清,母女哪有隔夜仇,你走之后你妈妈就后悔了,说不该对你发脾气的,她毕竟年纪也大了,更年期嘛,脾气怪一点是可以理解的……后天你有没有空啊?你妈妈做四十九岁的生日,你还是回来看看吧。毕竟你是做女儿的……”
沈宥清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笑了起来:“张妈,我知道了,辛苦你来通知我了。”
张妈后面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相信,放在几年前,沈宥清可能还会当真,但是现在……她宁愿相信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也不会相信那个女人会说出后悔两个字。
挂断了电话,沈宥清拧动了钥匙,重新发动了车。
正当她准备起步的时候,一只高跟鞋突然从天而降,落到了她的引擎盖上面。
沈宥清还没来得及开门查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一个女人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车门旁边,并且抓着她的后视镜,弯腰呕吐了起来。
那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让坐在车里的沈宥清,脸都僵了。
车窗还没来得及升起来,一只手就从外面伸了进来。
“纸。”带着命令的声音响起。
沈宥清用两根手指夹着纸巾递了过去。
“不够。”又递。
“水!”强硬的手再一次伸了进来。
沈宥清扫视了一眼,副驾驶座上还摆着她喝了一口的水,外面的酒鬼不耐烦的又催了一道,沈宥清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将水递了过去。
一阵咕噜咕噜的漱口声之后,空了的矿泉水瓶连带着瓶盖一起从天而降,再度砸到了沈宥清的引擎盖上,不偏不倚的就落在了高跟鞋的旁边。
靠在车门上的人,在发出一声闷哼之后,就慢悠悠的滑了下去。
沈宥清试着推了推车门,没推开,从外面被人挡住了,不得已,她只能从副驾驶座开了门。
一绕到另一边,她整个人都蒙了。
她的车门被人吐得一片狼藉,穿着大红紧身短裙的女子,正靠着她的车门,坐在自己的呕吐物中,低着头睡得喷香。
而且因为裙子太短,她连内裤都漏了出来,画面一度让人不忍直视。
“呕——”
这是沈宥清干呕的声音。
……
赵宁溪做了一个美梦。
梦里,她爸破产,大妈变得又老又丑,两个人跪在她的面前,求她行行好,他们愿意为奴为婢,只求能够得一口饭吃。
而她和她妈,一身上下全是名牌,踩着高跟,在奢侈品的专柜旁边惊讶的转头:“这是谁啊,怎么什么人都被放进来了,保安呢,保安呢,快把人给我赶出去。”
即使是梦里,赵宁溪也乐呵呵的笑出了声——如果她正在逛小时商场没有突然漏水的话。
“发洪水了发洪水了,快跑啊快跑啊……”
坐在地上的女人,拼命的用手脚挡着迎面而来的水柱——像极了一只张牙舞爪的蜘蛛。
不远处的沈宥清面无表情的将手里的水管抬高了一些,方便让爱车享受一次全方位的沐浴。
被冰水淋得浑身湿透的赵宁溪终于清醒了过来,在水流下扶着车门站了起来,朦胧中,一个逆光的高大人影正站在不远处,手中正拿着那根罪魁祸首的水管。
“艹,你神经病啊,大半夜的用水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