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州道:“地狱界与修罗界一样广阔,我若不知晓,乱闯一番如何能寻到人?倒不如观光一番就走。”
沈月檀觉得他言之有理,竟默认了,他伏在沈雁州后背,自然看不到此刻兄长神色阴沉,片刻后苦笑起来,又道:“原以为要颇费些周折才能打通两界隧道,只是想不到有你帮手,轻易就进来了。”
沈月檀道:“那佛牌也是哥哥送的,归根结底还是哥哥自己的功劳。”
沈雁州道:“那佛牌名为八叶,初时不定性,待与人结缘后,便可依结缘者所修之道召请神佛,往后便固定不变。若非你修炼香道,召请了六界巡回之神,只怕准提神木也不会轻易打开隧道。还是月檀的功劳。”
沈月檀微觉赧然,又生出几分喜悦,弯了弯嘴角,趴在沈雁州背上笑道:“我总算帮上哥哥的忙了。”
沈雁州亦笑道:“月檀年少英雄,往后哥哥还多有依赖之处。”
二人说话间,距离连绵山脉也越来越近。突然间那山头竟轰然爆炸,腾起震天蔽日的碎石烟尘,随即伴着巨响,大地颤动,比房屋更巨大的岩块当头砸下来。
沈雁州一剑劈开巨岩,自当中利落穿过,一面咋舌道:“什么人这么大本事,直接就炸了牢狱。”
沈月檀眼尖,只见青灰的巨岩内有数条深绿晶莹的狭长晶体镶嵌其中,忙抓着沈雁州肩头,叫道:“哥哥哥哥!岩精、岩精!停一停!”
沈雁州闻声止步,循着沈月檀所指也见到了岩精,笑道:“还是个福星,地狱界三大宝这就收了两样。”
遂靠近了些,沈月檀便取出珍珠贝母,直接将岩块收了,一面道:“这宝贝于我无用,回去后交给哥哥。”
沈雁州混不在意道:“依你就是。”
随即风驰电掣,一面闪躲坠落岩块,一面往爆炸处靠近。沈月檀索性将贝母拿在手中,见缝插针将大岩块俱都收了。
待抵达山脚时,就见满地夜叉尸首、黑羽凌乱、横七竖八挤满隧道。
山脚洞口高阔逾百丈,正朝外散发刺骨寒气,隐隐有利刃撞击、呼叫声传来,沈月檀侧耳倾听,惊道:“还有……猫叫声?”
沈雁州足下未停,身形如鬼魅般一闪而逝,闯进了洞中,应道:“握紧佛牌,若是有危险,只管往佛牌中灌注道力。此物眼下同准提神木相通,打不过,咱们溜。”
沈月檀精神一振、底气十足,应道:“好!”随抓着佛牌,全神贯注警惕四周。
待二人闯入山洞后,又有个瘦小身影自嶙峋的岩块后钻了出来,悄悄跟上,远远尾随在后。
那洞中道路并未通往山腹,而是往下倾斜了一段,便骤然断绝,眼前只有个望不到对面的巨大洞口,沈雁州仍是毫不迟疑往洞中一跳,身形便如流星般直直坠了下去。
直至半途才运转道力,缓住了下坠的势头,随即缓慢落了地。
打斗声离得愈发近,地上的夜叉尸首也愈发密集,偶尔有几个□□的伤兵,沈雁州见了也毫不留情,手起剑落取其性命。一面杀一面又道:“月檀闭上眼睛。”
沈月檀却反倒睁大了眼,只道:“我不怕。”
沈雁州叹道:“我知道你不怕……不过不想让你瞧见我做这事罢了。”
沈月檀默然片刻,又道:“雁州哥哥,我已经不是被叔叔任意蒙蔽的月宗主了,如今我们身在险境之中,自顾不暇,哪里有仁善的余裕。莫说只是看着哥哥动手,纵使叫我亲自动手,我也不会有半分迟疑。”
沈雁州兀自轻叹,却说不清心中是喜是悲。
这被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小少爷,如今也知晓了生存不易,学会了权衡利弊、理智抉择。
只是懂事的背后,也不知受了多少苦换来的。
再行了一阵,终于见到了激烈缠斗的双方,一边是黑压压的夜叉军,另一边却是头硕大无朋的黑猫,金瞳金爪,后背也生着一对黑翼,身形却比巨象更为庞大,利爪一挥,便将几个夜叉抓得血肉模糊、身首异处。
一面厮杀、一面mī_mī呜呜地吼叫,虽然同整日里缠着沈月檀的童子兽有些许相似,然而到底体型差异过大,他不敢相认,只闷声伏在沈雁州背上观望双方争斗。
沈雁州想必也打着一样的主意,借着地底奇形怪状的各色石头潜伏身形,好在地底空间广阔,竟叫他顺利避开了,闯入一条地道。
夜叉军想必是许久不曾遭遇过这等动||乱,倾巢而出去攻击那巨型童子兽,地道之中竟未留一人值守,沈雁州趁势突进到底。
地道尽头,铁栏重重,幽深牢狱之内昏暗难辨分明,只隐约有个人形靠墙而立。
沈雁州放下沈月檀,上前验看,那铁栏不知是什么材质,看似平平无奇,一折即断,然而倘若贸然触碰,必然后果不堪设想。
是以他也只立在铁栏外,拱手行礼道:“晚辈沈雁州,有幸亲见前辈风采,不胜荣幸。”
沈月檀也有样学样,行礼道:“晚辈沈月檀,见过卓前辈。”
那困于暗影中的人影稍微动了动,带起铁链碰撞轻响,缓缓抬起了披散着凌乱长发的头来。
自长发缝隙里透出的眼神亮若星辰,却又比最寒冷的冰雪更冷冽,恍然看去时全无半点活人气息,下半边脸尽被乱蓬蓬的胡须遮掩,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