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七如实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元昶听得眼睛越睁越大,末了伸开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已变得粗大的手盖在燕七脑瓜顶上,推着额头令她抬起脸来仰视高她一头多的他:“你真把麻强他们钉树上了?这么厉害?他们没跑吗?能由着你射他们?”
燕七没细述自己那几箭射出了怎样的险状,因而元昶也不知道这几箭射出的分寸有多刁钻,然而在他看来燕七能用箭钉住麻强他们且还没有伤到人就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了,所以他还是很惊讶。
“我运气比较好,他们运气比较差。”燕七这么解释。
“哈!”元昶倒是信了,“行啊你燕小胖!不愧是骑射社的成员啊,看样子武长戈教的不错,虽然比起我师父来还是差着一截。”
“嗯,我要回去练箭了,你呢?”燕七问他。
“都这个时候了,你回去也只能赶上个尾巴。”元昶抬头看天色。
“先生让我回去补练呢。”燕七道。
“是吗?武长戈还是这么不讲情理啊,”元昶哼笑,“你回去补练的话只怕就要到月上中天了,何必再回去,明天训练时再补不也一样?我也不想回去练蹴鞠了,明儿再练,不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咱们玩儿到散学就回家,怎么样?”
“不好吧。”燕七说。
“这世上什么事都可以‘不好’,唯有‘玩儿’是最好的。”元昶不由分说地拽了燕七的胖胳膊就跑,燕七分量再足也拖不住元昶强健的体魄与脚步,只得跟着人一溜烟儿地跑了。
两人这一跑是向东去的,为了避开腾飞场和靶场还专门从锦院绕了个远路,然后就一直跑到了整个书院的东墙根儿下。元昶停下脚瞅了瞅墙头又瞅了瞅燕七,咧嘴坏笑:“燕小胖你有多重?我虽然轻功不错,但是如果负重太重,恐怕想要跳上这么高的墙也要费些力气。”
“那我们就回去训练吧。”燕七道。
“……你趴我背上!”元昶蹲下身子要背燕七。
“你要是跳半道摔下来记得空中转个身。”燕七边往他背上趴边道。
“为何?”元昶站起身,掂了掂燕七,发现这丫头其实只是虚胖,远不如想象中的重。
“我不想当肉垫儿啊。”燕七道。
“嘁,你想多了,我方才不过是逗你的,就你这分量,我再背一个也能跳得上去。”元昶双臂勾住燕七从后头绕夹过来的两条小胖腿,少女温软香糯的触感从背上腰上和手臂上真实又亲密地传递了过来,元昶不由自主地脸上发烫,却又不明原因地觉得心里变得柔软起来。
强自镇定,调整呼吸,看准落脚点,纵身向上一跃。
燕七就觉得biu地一下子视角就直接垂直升高了,书院这院墙少说也有丈许高,就是为了防着调皮的学生翻墙到外头疯玩去,当然,元昶这类和武侠小说接轨的角色不包括在内。
站在丈高的墙头回望整个校园,除去一些高层建筑和高大的树木之外,其余房舍空地皆可一览,那错落有致的园林景观,那遮掩在植物山石之间的课舍轩馆,那用于点缀的飞泉池塘,那在春风里正渐次换上新颜的花花草草,那鲜衣彩袖活跃在每个角落里的年轻男女,无一处不焕发出讨人喜欢的青春活力,无一处不让人心生飞扬恣意的生活热情。
青春可真是美好。
元昶没有在墙头上多做停留,背着燕七跳到了墙外,墙外不知为什么那么巧地停着辆马车,坐驾上一名小厮模样的半大小子正脱了鞋在那里懒洋洋地抠脚歇大晌。
“六弓,驾车,出城!”元昶冲那小子叫,顺手把背上的燕七丢上马车去。
被叫做六弓的小子吓了一跳,险些从车座上滚下来,闻言连忙手忙脚乱地穿鞋,结果先把鞋子穿上了,再想套袜子的时候才发觉不对,也顾不上脱了重穿,就手把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袜子往怀里一揣,一边熟练地理着缰绳一边问:“三爷,咱出哪个城门啊?”
“走寅门。”
“你家马车怎么停在这儿?”燕七一边往车厢里骨碌一边问紧跟着上得车来的元昶。
“大门口见天儿马车拥堵,我不耐烦从那边走,就让六弓把车停在这边,每天我就跳墙头进出。”元昶得意一笑,对自己的功夫颇为骄傲的样子。
燕七在座位上坐好,向着车窗外瞧了一眼:“出城门去哪儿啊?要走很远吗?”
“不远,这离城门本就不远,咱们就去城门外。”元昶看着透窗夕阳光下燕七的小胖脸蛋子泛着玉般的光泽,莫名地一阵兴奋,问她:“你出没出过东城门?”
“出过一回。”燕七道。
“都去哪儿玩儿了?”元昶问。
“就在跃龙湖边儿上转了转。”燕七道。
元昶一笑,不再多问,好像要对他将要带她去的地方保持一下神秘感,然而这么干坐着不言语又有些不自在,只得再找话题:“你猜我这功夫是跟谁学的?”
“你师父。”燕七道。
“……废话,我师父是谁?”
“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我哪儿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