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在老国寿开口之前,商瑾俯身下跪:“师父莫怪,弟子本不欲接这桩差事,可昨夜雨神入梦,对弟子指点一二。请师父放心,如果没有完全把握,弟子决计不会如此铤而走险。如若有任何差错,弟子愿一人揽下所有责罚”
老国师满腹抱怨都被他一句雨神入梦全堵了回去,虽然心里不悦,可圣旨已经颁布下来,再没有挽回的余地,加上商瑾保证会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便也没有多说,只等着两天后看这小孩有什么手段。
转眼便到了祈雨那天,商瑾身穿白色狩衣,宽袍大袖,在一众神官的簇拥下登上了祭台。
其余神官开始演奏古朴庄严的祈福乐曲,带着青面的巫祝在祭台周围燃起炭火,跳起了姿态古怪的祈神舞。
商瑾在高台上气定神闲,越发显得深不可测。
说起来,这倒算是他当众起的第二卦,第一卦助三皇子直上青云,可这第二卦,便不会让他那么好受了。
他拿起早已备好的龟甲,丢于熊熊燃烧的火盆里。接着虔诚跪下,深深叩首,似乎真在像上天祈愿。
等待的时间百无聊赖,商瑾深刻觉得,穿越过来别的没学好,演戏倒是学了十成十。这姿态,这做派,谁看了不得觉得他真是心诚则灵,才感动了天上神仙。
十几分钟后,火盆里的余火完全熄灭,商瑾起身捞出龟甲,双手合十的同时念念有词。接着仿佛受到感召般跪下,冲着西边叩首:“多谢神君指点!”
台下围观众人:???真有这么神的吗?
商瑾从祭台缓步往下走,面露难言之色。
皇帝问他:“我看国师卜卦,似乎有所感应,不知上天有何指示?”
商瑾欲言又止:“我的确收到了水神的指示,可这条件太过刁钻,臣怕.....”
“国师但说无妨,若朕力之所及,即便赴汤蹈火,也必定使水神满意。”
“这.....好吧。”商瑾迟疑片刻。“皇上可记得当日我在移星楼卜的那一卦,说那日帝星降世,落在三皇子寝宫。”
猝不及防被点名的三皇子: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皇帝点头。
“水神告诉我,他在天界时素来与帝君不睦,现在看帝君下凡历劫,所以故作刁难.....”
话还没说完便被老国师喝止:“胡闹!”
他在一旁脸都快被气歪了,早知道这小鬼有主意,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把主意打到了三皇子头上,他刚与三皇子势力结盟不久,现在被这捡来的便宜徒儿一通c,ao作,恐怕这盟也结不下去了,这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那边皇帝也是面沉如水,商瑾却恍若未见,继续说道:“水神告诉臣,想要他降雨也行,除非使三皇子三步一拜九步一扣,走上登天台,在台上跪上一夜,虔诚认错,他自会降下大雨。如若不然,景国将大旱十年,滴雨不落。”
此话一出,人群s_ao动。
先帝对求仙问道达到了一种痴迷的程度,便命无数工匠在宫里修筑起万丈高台,足足九千级石阶。他想达到”手可摘星辰“的境地,故名“登天台”。可惜登天台竣工不久,他便染上重病,没几天就一命呜呼,倒成了真正的“登天”了。
“国师此言太过极端。”皇帝语气有些不善:“登天台千余级台阶,正常登上已是奇难无比,何况三拜九扣?”
商瑾朝皇帝作了一揖:“我亦认为此法太过极端,可天君降旨,不得不从。商瑾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如若三皇子按照此法登上登天台后,必降大雨,润泽天下。”
敢拿自己人头做保的实属不多,皇帝觉得此言太过荒谬,可看到商瑾如此自信的态度,不禁对这荒谬的条件又有了一丝信任。
鬼神之事,难有说法。
“对了。”商瑾补充。“水神给出的期限是三日,若皇上三日后还不能做下决断,将再无转圜余地。”
“一派胡言。”皇帝没有给出答案,只恼怒的拂袖而去。
但商瑾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
一边是天下苍生,山河社稷。一边是一个自己还算喜欢的儿子,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被动挨打是弱者的做法,而商瑾从来不属于这种人。他不主动招惹,不代表就怕事,三皇子送他一份“大礼”,他自然要还。
众人看够了热闹,都逐渐散去,只剩三皇子站在原地,面如死灰。
他同样很清楚答案。
他早该想到的,那天尚书房里这小国师看过来的眼神毫无热度,当时只觉得自己用老国师便拿捏住了他,谁曾想这人不惜以自身为饵,也要让自己付出代价。
好心机,好手段。
当然他并不知道商瑾早已熟读剧本,根本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他抿了抿微微发白的唇,自知最后一根稻草不日就要到来。
两天后,皇帝下旨:奉水神之命,令太子于明日行三拜九扣之礼登上登天台,并在台上静思一夜,为万民祈福。
等这旨意传达下去之后,三皇子那位美貌的母亲端妃,气势汹汹去了金銮殿,梨花带雨差点哭晕在了皇帝面前,也被皇帝一句天意不可违挡了回去。
他不敢赌,这种位置坐久了,就算赌得起,也输不起。
不提那天商瑾回去后如何被老国师骂的狗血淋头,他只一口咬死这就是水神的旨意,结局三天后便能见分晓。
老国师直到此时才知晓他与自己已是貌合神离,却已无可奈何。
那天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