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摸了摸隆起的肚子,算着越来越临近的预产期,高明明的脸上荡漾起最美丽的微笑。要知道,这只手轻轻抚摸的,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重要过她的生命,也重要过地球上任何一个别人的生命。
走在东山市的街头,她一手摸着肚子,另一只手里,也紧握着一样特别重要的东西。
这是一块价值58万余元的表。尊贵、大气、典雅、华丽,工艺精湛,那乳白色的表盘,18k金表壳和鳄鱼皮的表带,无一不透露着艺术和贵族的气息。这在那个抽屉里的数块名表中不算贵,真的不算。瞧,与它同样一个牌子的百达翡丽表就有三块,其余那两块一个80多万,一个70多万,都比她手中这块要贵。她不敢挑选最贵的,也不敢挑选最便宜的,更不敢挑选样式太独特或者那个牌子只有一块的,生怕那样容易被发现。在种种徘徊和选择之后,她终于敲定下来选择了手中这块,还翻箱倒柜在一堆购物单里打算找出属于这块的购物发票,这就耗费了他一晚上慢跑的时间——她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放心大胆在家里翻箱倒柜——可最终还是没能找到属于这块表的购物发票。
摸了一会儿肚子里的小明,她终于走到了目的地——这已经是她今天到目前为止走的第四家典当行了。如今没了那该死的批斗大会,她每天有了充裕的时间来自由活动,整个人就像豁然解脱了似的那么轻松。可是今天,她挺着六个多月的身孕,真的没有力气再走第五家当铺了,何况这小小的东山市,能打听并找到这四家当铺实属不易,她还真不知道哪里才有第五家当铺。
望着招牌上的大字,迈进了店里。
走到柜台前,好不容易才撑着身子在窗口前坐下,她累得直喘气。这一家应该算是她今天走过的四家中最大最豪华的一家了,看样子,应该不会再像先前那三家那样看起来就不正规,开口就是漫天宰人吧?
“希望不要再宰人了,我实在是跑不动了,再跑下去,恐怕小明要吃不消了…”
脑子里正乱纷纷想着这些事情,记不得过程是怎样的对白和鉴定,突然,柜台里一个简短的女声传来:“死当,15万。”
“什么?!”高明明像挨了一棍,惊呆了,与那女柜员对视两秒,气得一拍桌子就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扯着嗓门尖叫道:“怎么可能!你们不是广告上说手表‘3~6折’的吗!这块是百达翡丽的啊,这块要58万多啊!再怎么三折也要将近20万吧,再说了,我这块是九九成新的啊,几乎就是新的!至少也要给我六折吧!六折就是35万!怎么可能是15万!拜托,这差得太多了!你们宰人也不看看,把我当傻瓜啊!一群蠢猪,我要告你们…”
“高女士,不好意思,请您冷静,我们…”
柜台里的女人耐心劝阻,可劝阻不住情绪激动手舞足蹈的高明明。高明明发了一阵飙之后,气得一把夺回桌上的表和身份证,挺着大肚子就气鼓鼓地往外走,不理会身后的劝阻。
来到马路边,继续气鼓鼓地往前走,她也不知该走向何方。四家费尽心思才打听来的当铺都问过了,四家竟然给出了近乎相同的价目——两家10万,一家12万,而15万,竟然还是其中最高的一个数字!
不可能,不可能!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块表虽然不是她所有,也不是什么夫妻共同财产,但如今被她偷了来,她认为这就完全算是她的个人财产了。她又怎么会允许自己的财产受到这样的侵犯!
她像一只无头苍蝇在街上徘徊来徘徊去,不知何去何从。嘴里默念着“15万”这个可笑的数字,可她无助地发现,竟然没有别的选择——好歹15万还是四家中最高的一个数字,如果再去花时间找第五家当铺,不说东山市有没有这第五家,单说她这怀胎六个多月的身子,小明也未必吃得消。她想先回家去歇息,可又怕杨虹翻起她的包,会无意中发现这块手表——卡毕竟小,能藏在什么夹层里头,可表的目标太大,该藏在哪里才好呢?
“小明…”又轻轻摸了摸肚子,她痛苦地闭上眼睛,终于做出了决断。
当捏着手中的表,再次踏进那家豪华气派的典当行里时,她总觉得感受到了异样的目光,她忍住不去在意,当作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心平气和的来到柜台前,撑着身子坐下,装作若无其事地看了看面前那个女人的眼睛,放下了手中的表和单据,就好像之前从没见过一样。
那个女的真的像是从未见过她一样,也面无表情,接过表,又像刚才那样认真地鉴定了一番,从表壳到表盘,从功能到材质…她一句话也不说,高明明也只好耐心等待着。
许久,那女人终于鉴定完毕,简短地说出一个数字:“12万。”
“什么?!”高明明听到这个数字,气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她瞪大双眼,指着那女鉴定师的鼻尖,尖叫道:“你,你刚才不是说15万的吗!怎么又变成12万了!你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吗!”她扫视四周,气得大喊:“来人,来人哪!”
一个西装领带、身材健硕、一脸横肉的男人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客客气气道:“来了,来了…”
她指着柜台里的女鉴定师尖叫:“她刚才说15万,现在又说12万!”
那女鉴定师不慌不乱,反驳道:“我什么时候说过15万?你不会是记错人了吧?”
她的表情跟真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