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少年无声无息的在罗家藏了将近一天一夜,即便少年教养再好,他也只不过是个黄毛孩子。早就被之前的惨烈刺杀吓破了胆,现如今又被那帮子匪贼拐到这个不知名的地方,惊魂未定的,能想到什么法子自救?只能暂时靠着这个横空出世的小恩人救济点口粮。
罗聚宝出门去给人扛活去了,家里就剩两个孩子。以往罗聚宝不在,十月就跟那撒了缰绳的野马差不多,不撒够野不回家。这会儿突然当起乖宝宝了,关了门儿,坐在小板凳上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听少年给她讲那书中的故事。少年举手投足间彰显着高雅,身上特有的气质格外让人沉得下心来,就连泼猴似的罗十月在他面前都乖乖巧巧的。十月觉得这个小哥哥与狗剩他们都不一样,但是不一样在哪里她说不出来。总之就是狗剩他们管她叫月老大,反过来就不行,可若是让她叫小哥哥一声老大,她乐意的很。这就是孩子心中的区别。
罗聚宝一般晌午是不回家的,他给闺女留了午饭。但那也只是一个孩子的饭量,现在两个人吃,肯定都吃不饱。但是别急,罗姑娘有的是办法,她颠颠的跑到鸡舍,嘴里“呿呿”两声,把鸡舍的鸡全都吓到一边去。伸手往里面一掏,摸出一颗鸡蛋来。然后看也不看丢在一边,吓得一只鸡扑棱了两下翅膀,也是运气好没有鸡飞蛋打。跟着跑到院子里来的少年弯腰在不远处,看着她又掏出两颗蛋来,顺便沾了一手的鸡毛。
在少年的见识中,没有哪一个公主千金能这般有胆量,顿时觉得这姑娘是个徒手掏蛋的奇女子。
十月人小手也小,三颗鸡蛋愣是拿不了。少年即便再五谷不分,也知道鸡蛋易碎。照她那个拿仨掉俩的手法,鸡蛋得变完蛋。连忙伸手过去,“本...唔....我帮你。”
十月人小心傻,挥两下胖爪把少年伸过来的手扒拉一边儿去,“不用,不用你帮我。我能拿了。”小衣裳兜着仨鸡蛋,撒着欢儿跑在少年身旁,炫耀她爹炒的一手好蛋,其实罗聚宝炒的也不见得有多好吃,只不过穷人家的孩子,好东西比较少吃,鸡蛋自然是糊的都好吃。
“小哥哥你喜欢吃什么样的蛋,我爹做的葱花炒蛋最好吃了。我们也做葱花炒蛋吧。”全然没有意识到两个人都是五指不分家型的人物。
少年低头看她,抿抿嘴还不等张嘴说话,院墙外一阵脚步声传来,不多时候便是木门响动。少年俨然在这些日子里磨练成了惊弓之鸟,一时间出了一身薄汗说话都成了结巴,“来...来人了。”
爹来了!
这个爹来了就跟狼来了的效果差不多,“啊,快快快藏起来,不要让我爹发现了,咯咯....”短腿月一手兜蛋一手推着少年就往屋里跑,脸上的兴奋就跟捉迷藏时即将被发现时的刺激表情一毛一样。
她当这是游戏.....
“月儿,跟谁说话呢?”罗聚宝就奇了怪了,他在墙外就听见自家院子里有动静,进门儿喊了一声不见闺女回应,脑子里闪过前些日子见过的凶杀场面,声音不自觉就放大了一倍,“月儿?!”
就在罗聚宝胡思乱想的时候,屋里跑出来一团小姑娘,张嘴儿一笑,豁口的大门牙就露出来了。见这豁口的大门牙,罗聚宝松了一口气,这是他闺女。
“在屋里作什么妖呢?叫你也不应。”罗聚宝说着就往屋里走。
小姑娘扒着门框,仰着脸儿问,“爹你怎么回家了?”
他能说自己心神不宁吗?总觉得心里惶惶的,回来见孩子好好的,老罗就放下心了。随口一诌,“怕你饿。”
十月不让他进屋,顺势抱着爹的大腿可怜兮兮的就喊饿。
饿?那行,一会儿做个好菜。可是刚那是什么动静?他怎么好像听见有小子的声音?脚步不停就要推开门进去。
十月一慌张,脸色一变,忽然指着院子墙头嚷,“爹,有人偷咱家鸡蛋!”
“啥?在哪儿?”罗聚宝回头哪里见着半个人影了?这小丫头有古怪。
“爹,真的。咱家鸡蛋没了,让人偷了。”胖手指还一本正经的指着那只单腿独立的母鸡。
罗聚宝半信半疑的往鸡舍里一伸手,探得一手鸡毛,连个鸡蛋皮也没摸着,隔壁老王摸他家鸡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当场就对着土墙骂上了。
墙内墙外连人带狗,一阵儿热闹。屋内的十月乐得咯咯笑,她正在退牙,豁口的大门牙把小姑娘衬得宝气十足。果真是个不懂人事的傻孩子,她悄悄掩上门,撅着屁股使劲地扒开陈旧的衣箱,然后跑到小床上兜来三颗鸡蛋,一笑露出缺了口的门牙,“小哥哥,给你吃。”少年觉得她就像年画里的吉祥娃娃,圆圆的大眼、粉嘟嘟的脸蛋。就连豁口的门牙都那么可爱。虽然鸡蛋是生的。
任他门外吵得热闹,屋内的两个小人居然头对头聊起了天儿。
少年小声道,“月月,你大名叫什么?”
小姑娘眉开眼笑,两眼弯弯似月牙,还隐隐的闪着星光,“我爹说,我的大名叫罗十月,因为我是十月出声的娃娃。不过他都叫我月儿,大小毛他们叫我月老大。小哥哥你呢?你叫什么?”
“我叫魏...嗯,我阿娘唤我阿昭。”说完了少年不自然的挠挠头,授业师父说君子坦荡荡,人家把底细都告诉他了,他连个名字都要遮遮掩掩,这太不君子了。
“啊哈,小昭哥哥。月儿以后就叫你小昭哥哥好不好?”
阿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