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琴的少女姿容明秀, 端坐琴台,纤手拨弦,带起琤崆曼音。
很快她身周便聚齐一圈看客,凑热闹的,听琴音的,接连围拢过来,一曲作罢, 看客喝彩拍掌不止:“好!好听,小姑娘琴弹得真好,再来一曲!”
有人为了听她再弹一曲, 便开始买苏行蕴的灯笼,更有人错以为她是家道中落的富家小姐, 无奈出来长街卖艺,心生怜悯之情, 直接走近去给她投几个钱儿。
明貌面上隐隐发烫, 心也在雀跃着噗通噗通跳, 她自幼习琴, 亦在多种场合之下弹琴献艺过, 但从未像眼下这样,在这种不甚体面的地方,为来往路人围观着, 被众人起哄夸赞, 甚至还有人送钱来。
她既感到惊奇刺激, 又觉得高兴好玩, 薄红着一张脸朝明翊招招手,明翊附耳倾听,“五表哥,那边的人看我们没有?”
明翊昂起头朝对面望去,只见那边的人亦是踮脚仰头在看这边,“都在看,”明翊回道,明貌心一喜,却听明翊又说:“除了温公子。”
“怎么办怎么办?”朱俏缩着脑袋偷偷的溜回来,哎呀呀的急急说:“苏小大夫那里来了个善琴的小姑娘,人都去他那儿看热闹去了,还有不少人给听曲儿的钱呢。”
“啊?”林青芜仰着头揉着手道:“那咱们怎么办才好,俏俏你会不会琴啊?”
“我哪里会琴!”朱俏为难的叹声道:“我祖家姥爷倒会拉二胡,但是我没学会。”她求助地看向好似什么都会的青穗:“穗穗你会不会琴?要不咱们也来弹弹琴唱唱曲儿。”
“这个,真不会,”林青穗摊手,她方才细听过那姑娘的琴声,确实弹得好听,身处闹市仍能弹出那样的意境,该是个有玲珑心的妙人儿,她偏头问温行易:“行易公子,你会么?”
温行易从垂目作画中抬起首来,微微点点头:“略会一些,”朱俏等人面上一喜,温行易又道:“但此处无琴,我也有许久未曾抚琴了。”
“哎”几人不由得失望出声,“那咱们,咱们还有谁会什么啊?”
“我会踢毽子?翻筋斗?”林青芜想想道。
“哎咦,不雅不雅,”朱俏挥手大笑:“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翻什么筋斗。”
“那你会什么?”林青芜不服的问。“我会”朱俏灵机一动:“我能头顶着圆酒缸走长凳,这个我七八岁就学会了。”
“这个虽然我挺想看的,但是,也不太雅吧,”林青芜咬着手绢儿说,朱俏只好又将问题抛给林青穗:“穗穗呢?你会些什么有雅趣的才艺吗?”
“我三妹爬树摸鱼十分在行!”林青芜实话实说道。
林青穗一阵脸臊,摆摆手,生生想了个技能:“我可以,两只手同时扔三四个橘子,接连接住不掉,”她边说边比划动作,温行易偏目朝她看了一眼,林青穗连忙收了手脚。
“哎呀,这个我虽也挺想看的,但是,还是不能够吸引人过来啊,”朱俏两人一阵苦恼:“咱们要是也有拿得出手的曲艺就好了。”
“不知,曲笛可不可以?”坐在一旁安静扎灯笼的林郁犹豫着开口道。
他一说完,林青穗几人齐齐偏头看他,瞬即拍手笑喝:“当然可以!”
林郁还是幼时同村人在山上塘边放牛,跟着村里的叔伯学会了吹笛解闷,之后渐渐长大,虽做的是木匠活儿,对乐曲兴趣的有增无减,得空了便去茶楼听人吹弹个小曲儿,回来自己再琢磨着吹唱一番,乐器里唯笛最易携带,他便常年带着一管曲笛。
方才那边的琴音空灵妙曼,他也听的心痒,待琴声再响起时,经由林青穗等人一怂恿,林郁便拿起竹笛来以曲相应。
七弦琴音空灵清丽,曲笛音色清脆柔和,二音遥相呼和,此起彼伏,时而浑厚时而婉转,时而急促时而绵柔,竟分外融洽动听。
看客们不知何时分成了两拨,一拨仍在看明貌弹琴,另一拨却反身来看林郁吹笛,中间自觉隔开空隙,让他二人能径直打照面。
明貌发觉有人竟在和她的琴音,秀眉一蹙,素指拢转,拨出的曲调弹得愈急愈高,林郁听出了她的不太乐意,心中莫名生出些笑悦,暗暗调息,不急不缓的追着调子,竟半点没显出败意来。
一曲再落音,群客争相相呼喝呐喊,吹哨起哄的,拍掌大笑的,还有真正爱音律之人赞叹:“绝妙绝妙!只听有琴瑟和鸣,不曾想琴笛相和,竟也如此悦耳动听。”
朱俏抱着林青穗一边手肘,激动不已的摇晃着:“青穗青穗,你们家的人怎么都这么厉害!”
两拨人分别来给弹琴与吹笛两人投钱儿,有老伯过来拍着林郁臂膀笑道:“妙哉妙哉,吹得不错,谁说笛音难等大雅之堂,依老朽看来,配她那琴声也不差哪里!”
林郁笑着遥望一眼对面那小姑娘,对方竟也正在看他,四目相对,这才看清她的娇美容貌,林郁登时心下一慌,匆匆垂下目来:“老伯说笑了。”
待数清所得钱财,林青穗不免咂舌道:“郁哥哥,咱们卖这么久的灯笼,还不如你吹一个小曲儿有赚呢!”几人一阵欢欣嬉笑。
朱俏朝苏行蕴那边喊:“苏小大夫,谢谢那位弹琴的小姑娘啦。”
明貌涨红着脸收了自己的琴,明翊在一旁啰嗦道:“三妹妹,说了让你不要冲动贪玩,你今儿弄出这么大动静,哪里合规矩,定有不少有心人看见了,回去我母亲指不定得怎么念叨你。”
“行了行了,五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