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当我还是个刚升上大学对未来怀有无限期待的大一新生,那是开学前一天,我到寝室收拾好床位之后,一抬头看见拎包进门的阿长,就被他身上那股阴郁的气质给吓了一跳,他本来是朝我笑呢,可是大概是他的眼睛太小的缘故,我以为他是把眼睛闭起来了。
特别奇怪,他明明在笑,但能够感觉到他其实并没有愉悦,很假,很虚伪,让人不舒服。因为你本来不开心,为什么却要摆出一副高兴模样来?
而且,我不知道阿长身周那股阴郁之气,来自何处,又是针对谁。但它就是存在,紧紧缠着他,于是阿长的所有表情,所有动作都携带着一股阴郁的气息。
所以我很畏惧阿长。
尽管阿长其实是个很老实,很和善的人,总是对人笑眯眯的,笑起来就看不见眼睛。尽管所有人都觉得他很好相处。尽管我也想这样觉得,但我还是不敢欺骗自己。
我见他的第一眼就感觉到了他身上那股让人不舒服的气息,所以虽然我还是想要跟他好好相处但是深心处总是有着那么点儿疏远和忌惮。
“阿长身上带着一股晦气。”红毛说。
“那是什么?”我觉得疑惑,觉得红毛这家伙最近越来越神神叨叨的了。
自从老王的生化油天赋觉醒之后,红毛似乎有了特别重的心事,动不动就掐着指头算卦似的摇头晃脑,不知道别人发现没有,我反正是被他吓尿了。而且这犊子特别不要脸,一天到晚紧紧粘着我,搞得别人都以为我是基佬!我找不着女朋友罪过绝对都在他身上了!看看他一头红毛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哪个妹子还敢接近?
“或者说,是死气。”红毛转过脸看我眼睛。
我后来跟他混熟了才发现这家伙连眼珠子都有点儿发红,尤其是他笑起来,就是摸出凶器时候的那个笑容,那时候他的双眼眼珠简直就要冒红光了。
我有点儿不适应被他的红眼珠子给盯着,于是眨了几下眼睛,回他,“死气?是什么意思?”
自从他赖上我之后,隔三差五就整出个新的名词来,搞得我只能低头向他请教,而他也是像一个为学生打开新世界大门的老师一样自豪而满怀期待地给我解释,他到底是期待什么呢,唉……
“他虽然活着,可是同时他也死着,所以他身上才会有这么重的死气。”红毛说。
“不是,你别吓唬我,虽然阿长给我的感觉不是很好,但是阿长可是个好人,你别活啊死啊的随便乱说,不吉利!”我提醒红毛。
“不是真死,也不是真活。”他又是一句奇特的话。
我已经决定闭嘴了,有空听他在这儿打哑迷,我还不如去看看老王练习他的天赋去。老王那天赋确实很厉害,我看见他把自己左手一把揪下来,凝成了一把大刀,大刀模样挺霸气的,而且那把透明的微黄的泛着油光的大刀竟然能吹毛立断!我亲手拔了根五厘米的头发放他左手一整条胳膊变的长刀刀刃上,“呼”地吹了一口,就一口,真就给我那头发切成了两截,一看,手上拿的一半,大概二点五厘米长短。
我打算去找老王了,不跟这神棍一样的家伙打交道,他却一把拉住了我,继续说,“三界本是有通道的,人死变鬼就下鬼域了,阿长本来该下去了,但却没有,他现在,就跟鬼差一样。”
“什么个意思?”
“我其实怀疑噎呜打开天赋锁之前,阿长的天赋就觉醒了,而他这天赋却不是上天堂的,而是下地狱!”红毛一脸严肃地对我说。
“这可能吗?”我不是太懂他所说的游戏规则。
“哼,有什么不可能,神是开了天赋的人,鬼也有开了天赋的人,三界本是一家,不过是相处空间争夺的原因,才一分为三,各自过日子。阿长身上那么重的鬼气,他看起来就跟索命的无常一样了。”
“那什么,‘黑白无常’是真存在?”我好奇。
“鬼域界也有他们的阶层和社会结构,当然有专职来人间界给生魂领路的官差,但具体怎样,我不是太清楚,我们这边跟神仙界打交道多些。”他顿了顿,接着又说,“其实人间传说的地狱,跟鬼域界差别不是太大,套用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那阿长的天赋是?”
“得试探试探。”红毛说。
“怎么试探?”
他没回答,不过他笑了起来。
看着他的笑,看着他红得泛光的双眼,我就知道大事不好了,我想逃跑,但没来得及,还没转身就感觉胸口一凉,低头,左胸插了柄银色短刀,锷口是个时钟模样。
我啊的大爷!
没事杀着我玩呢?
这是我在人世最后想着的话,我发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这个日了狗了的红毛。
但是没想到我真就成了鬼。
等我重新有了意识,我感觉身子轻飘飘的,一用力,我就上了天!头顶到了天花板!
我一惊,低头一看,我躺在地上,胸口插着柄短刀,插在心脏位置,流血了,流了很多,衣服都浸透了。
我懵了,我真死了?那我怎么还觉得我飞起来头顶天花板?
我——靠!
我这是,鬼魂!
我伸手看,能看见我十根手指,低头看,能看见我脚,还能看见我小兄弟!我一丝不挂地飘在自习教室的屋顶下电扇旁边!
自习室只有我跟红毛两人,我后悔了,自习带他一起,现在好了,小命都没了。
就在我不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