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洛懿飞快亲了亲李蒙的额头。
馨娘纤瘦的手指勾起耳发挂到耳后去,轻轻的声音传来——
“二十二了。”
那双美目一转过来,李蒙和赵洛懿即刻分开,个顶个脸板得紧。
“怕不怕?”馨娘抿着唇笑,那笑娇娇俏俏,宛若春天带着露水的花。
“放心,别的我不行,逃跑比谁都本事。”李蒙玩笑道。
“他说真的。”赵洛懿道。
馨娘嗔怪的一记眼刀风情万种,要不是师徒俩都不喜欢女人,恐怕得贴上去求吃一口胭脂。
“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小东西,还是那句老话,好好照顾你师父,他这人就是缺心眼,一颗脑袋挂在刀刃上。你要是有良心,就做他的刀鞘,护着他点儿,才算不白疼你。”馨娘收敛笑意,透过赵洛懿,眼神变得悠远难测。
李蒙觉得馨娘在想一个人,也许是赵洛懿的亲娘,便道:“我会的。”
赵洛懿毫不留情地嗤道:“让他护着我,没病吧?”
李蒙怒而瞪赵洛懿。
赵洛懿低沉的笑声没来得及发出,被哽得咳嗽两声,揉鼻子,“嗯,她没病。”
“……”李蒙问馨娘,“你真不跟我们回去了吗?”他知道馨娘不是不想回大秦,而是不能,要是她走了,后面的事没法办,总得有个人善后,何况现在还说不清,奴隶们能不能被带上船。
馨娘手按在一口箱子上,手指轻叩两下木板,“知道里头是什么?”
“火药。”李蒙停顿片刻,看了眼赵洛懿,以及赵洛懿身后坐的四名武士,“有的掺了碎石,有的没掺。”
“狗鼻子。”馨娘笑道,“他们要是命大,就能跑出去,命不大的那些,少不得得让我护着。”
李蒙一惊,喃喃道:“有的没掺?”
“对。”馨娘点头,“会在每个矿场炸出一条通道,有胆量的立刻就能逃走,孬种留下。”
“他们戴着手铐脚镣,怎么跑?”李蒙问。
“人各有命,老娘又不是救苦救难观世音,能做的有限。要是所有炸药都不引爆,老狐狸那里我交代不过去。完事儿之后,还得带人去做出个样子来。不过这些用不着你们操心。”捏住李蒙的下巴颏晃了晃,馨娘笑道:“你小子也该明白,世上没有那么多万全之策,要过得心安,只有一法。”
“撒手,再捏削了你的手。”赵洛懿沉声威胁。
“……”馨娘白了赵洛懿一眼,扯了扯袖子,“第一眼见这小子就这么说,没大没小的。”
“什么办法?”李蒙隐约知道馨娘要说什么,但馨娘真的说出来时,仍如一口清钟,在他心底撞响。
“时时刻刻,你要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人和人不同,譬如说于我而言,神女最重要,亲人其次,将来我家那口子再次。”
鱼亦嘲道:“做你男人命可真苦。”
馨娘坦然道:“我把他和我自己摆在一起,生生死死都要串在一块儿。你师父的娘,撇下我跟个男人跑了,这辈子,我再也不想孤孤单单,要活要死,都听我男人的。”
千万树叶掠过馨娘柔婉淡静的眉眼,李蒙从馨娘脸上看见的,再不是勾人的万种风情,而是只为巫马丹一人盛放的风采。
“我娘知道有今日,会为你高兴。”赵洛懿难得说了句人话。
“她知道的。”馨娘摸了摸发髻,转过头去,修长优雅的脖颈,贴着簌簌响动的耳坠。
作者有话要说: 目测下一章会有点长,所以在这里断。。
馨娘快杀青了【
☆、八十二
“到了,下车。”馨娘带头跃下车去,迎着看门守卫走去,掏出令牌。
“卸东西。”说话的南湄人怕李蒙他们听不懂,带头从车上搬箱子下来。
守卫查验过馨娘的令牌,登时满面恭谨地给馨娘行礼,其中一人带着馨娘往矿场内走。
李蒙朝前走了一步。
赵洛懿抓住李蒙的胳膊,下巴点向李蒙面前那口箱子,“试试,抬不抬得动。”
李蒙本来以为赵洛懿平时那副不上心的模样,想必跟着安巴拉半个句子也没好好学会,不料他不仅能说,且口音接近大都人,加上赵洛懿血统里本就有一半是南湄人,在大秦时,他不像是大秦本土人,更接近北狄人,毕竟南湄只是小小一支,和大秦关系也不算紧张,在多数人的认知里,南湄是一个模糊地带,大秦人觉得他们是大秦的,普通平民要是知道同一条街道住着一户北狄人,得揣着刀子睡觉,但要是知道住着南湄人,顶多是趁南湄人上街吃馄饨时,多看两眼,看看是不是俩眼睛一鼻子。
李蒙把箱子扛在肩上,赵洛懿先跟着馨娘的手下往里走,李蒙跟着赵洛懿,头埋得很低,也许是心虚,李蒙觉得所有人里只有自己长得最不像南湄人。
赵洛懿边走边吹口哨,李蒙就跟在后面,见赵洛懿肩宽手长,薄薄武裤贴着大腿轮廓,有力而修长。
一时间李蒙都忘了自己在干活,紧张气氛全无,只觉他男人长得真是好,穿成这样还这么帅。
赵洛懿脚步轻盈,时不时回头顶一眼,看李蒙掉队没。
这晚上没月亮,万籁俱寂的夜晚,矿场却灯火通明,隐约能听见工人们的呼喝声。
还不到子时,奴隶还不能休息,走到一口下地的井时,赵洛懿转个身,一手扶着肩上箱子,南湄人与他说话,他肃容点头,朝李蒙道:“你跟他,完事在矿场门口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