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临寒下了车,犹自两腿战战。
“请吧二位。”馨娘向后挥手。
师兄弟才发觉山路尽头停着一辆马车,车上人得了馨娘的指示,驾车而来,那是一架很符合馨娘风骚个性的华丽马车,挂满车盖的犀角与象牙,连马缰都打着金环。
“……”曲临寒犹豫地看了一眼李蒙,以目光征询他的意见。
馨娘大概也知道曲临寒做不了主,下巴微微扬起,颇有成竹地含笑打量李蒙。
李蒙干咳两声,带头钻进马车,曲临寒冲馨娘干笑一声,小声说:“多谢姑娘相救。”
馨娘吹了个响亮的口哨,“不谢不谢,多谢爷大人不计小人过。”
昨夜馨娘邀李蒙去茶肆坐会儿,曲临寒顶了几句,想不到她还记着,曲临寒一急,还想说两句,被馨娘推着上了车。
“我们的车……”李蒙忽然出声。
馨娘半个身子探出车去,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后面有人追上来,马蹄声二人都听得分明。
她叽里呱啦说了一串,李蒙当即色变,两个手下从旁纵马而去,大概会带着李蒙他们的马车上路。
馨娘坐回车中,关了门,自然而然拢了拢头发,看向李蒙:“你是不是奇怪,为什么我会说南湄话?”
“她刚才说的是南湄话?”曲临寒紧张道。
李蒙沉默片刻,凝重地端视馨娘,“你本来就是南湄人。”
馨娘莞尔,“还不算笨,那你猜猜,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本来我以为你想和我们同行,现在看来,你既没问出我们要去哪里,也不再问,应当不打算跟着我们走,而是想带着我们随你走。”李蒙脑中闪现过不少画面,赵洛懿被南湄人追杀,身上狰狞的伤,在十方楼假扮成柏叔陷害他的怪人诡异的武功路数,方才馨娘出手的手法,还有馨娘那深厚无比的内力,“你应该已经四十多岁了,黑牡丹是你的什么人?”
馨娘眸光微闪,“他连黑牡丹的事儿都和你说了。”
“你想带我们去哪?你知道我师父的下落?”李蒙紧盯着馨娘,不敢错漏她半点表情,但惯常与男人周旋的馨娘面上仍笑盈盈的滴水不漏,根本瞧不出什么蛛丝马迹。
“知道不知道的,现在我也不能确定,不过到了我们要去的地方,要是消息无误,就能见到你师父。”馨娘道。
曲临寒连忙拽了拽李蒙的袍角,将人拖进角落,以眼神示意。
李蒙抽回袍袖,想了想,朝馨娘郑重道:“真能找到师父,我会报答你。”
仿佛听见什么好笑的事,馨娘眉间眼底渗满了温柔的笑意,嘴角一勾,“怎么报答?以身相许吗?”
李蒙窘迫地避开那双风情万种的狐狸眼,撩开车帘,让微凉的风化去一腔的滞闷。
天黑以后,馨娘不急着赶路,众人下榻在一间普通的客栈。不知出于什么样的考虑,总之李蒙并没被安排和曲临寒住在一间屋,俩人中间还隔了两间客房。
饭后李蒙在院子里坐着喂了会儿鱼,才卷起袖子,打了一套拳,满身热汗,正好去洗澡。
洗澡的角房有四间,李蒙端着盆子和衣服走近,看见曲临寒已在开门,掉头要走。
“哎,站住。”曲临寒忙叫了声,谨慎地把头探出檐底,又缩回来,神色复杂地望着李蒙,“师父让我们去南洲……你这么贸然答应跟个不知底细的女人,去个前途未卜的地方,提前也不和我商量一声……”曲临寒窥了眼李蒙脸色,见他没什么表情,续道,“好像不大好吧?”
李蒙缓缓看曲临寒片刻,把盆往廊下随手一放,望向深不可测的夜空。
“他说七月之前赶到南洲,现才五月,不必着急。”要是到得早了,漫长的时日怎么熬过去还不知道。
曲临寒在袍子上擦了擦手,“不是这么说。”
“我们先跟去看看情况,要是不行,再赶去南洲,去南洲是为了和师父回合,馨娘要去的地方,与我们的目的不谋而合,要是她瞒着我们什么事,大不了掉头再去南洲,要是她没有骗人,那就能提前找到师父。”
曲临寒嘴角下压,“你也该先同我商量商量,我们是兄弟……”
李蒙茫然地看着他,“那你同意吗?”
“你说得很有道理……”曲临寒道,猛然一拍后脑勺,“哎,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那我们跟着馨娘走吗?”李蒙歪着头。
“跟啊!不过得一路提防她打什么主意。”曲临寒严肃道。
“嗯,我也这么想。”李蒙看了眼角房,“你要洗澡吗?”
“洗……”曲临寒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儿,关上门,大大的洗澡桶就在面前,还有两个注冷热水的小桶,水得自己去提。曲临寒再出去时,李蒙已经不见了,洗澡时曲临寒一直在想自己好像有事没说,却什么也想不出来,只好作罢。
虽然不知道馨娘要把路带到什么地方,但走了数日,师兄弟判断出,这是在往南走。
每天上车睡觉,下车就吃饭,晚上李蒙从不出门,关在屋子里研究那张地形图。 一日吃饭的时候,李蒙向馨娘提,“能不能弄一张大秦疆域图给我。”说完李蒙夹了一筷子咸菜,他挺好养活,为人也和气,和馨娘带的几个人基本混熟了,那些人并不是十方楼的人,而是南湄人。李蒙注意到,这些南湄人对自己和曲临寒都挺和善,本以为是馨娘吩咐过,但观察了几次馨娘与他们谈话,那些人虽然听令于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