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的观察,蔺维言早已确定,敬王与陛下之间根本没什么协定。敬王本不是池中之物,虽然没有听说当年他参与了皇位的竞争,不过能从当初的混乱中逍遥快活到现在,陛下不可能不防备他,更不用说重用了。
所以陛下这次派他来,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进一步削弱敬王的影响和声望。
所以唐佑鸣不能太显眼,又不能太平庸。对敬王来说,最好的处境就是,这件事被又好又快地解决了,他本人却没什么功劳可言。
蔺维言想明白这一点,当然要抓住机会。无他,与敬王合作实在畅快,他第一次与人配合得这样默契。
蔺维言认真地看着唐佑鸣的眼睛,表情认真。唐佑鸣也没露出轻浮的样子,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开,指了指身边的汤碗:“喝补汤吗?”
蔺维言不明所以,因为被岔了话题而微微皱眉:“不……”
唐佑鸣哈哈大笑,恣意妄为的表情实在欠打,偏偏很难让人生出恶感来。
终于笑完,唐佑鸣的眼角唇边都染着未褪尽的笑意,给他凌厉俊美的五官添了两分率真:“蔺大人,你知道本王为什么想跟你合作么?因为本王实在太喜欢你一本正经的样子了。坐吧,别站着。”若是这样子能因为他的挑逗破功,那就更有意思了。
蔺维言坐下,一鼓作气道:“说是合作,实际上还是卑职受益跟多……”
唐佑鸣不在意地摆手,微微拖长声音,语气变得暧昧:“你若是真心感激,可以以身相许。”
蔺维言立即站起身:“卑职告辞。”
唐佑鸣又笑了起来,在蔺维言真的离开之前拦住他:“蔺大人留步。既然要合作,我们双方都要拿出点诚意来。”
蔺维言转身看向唐佑鸣:“殿下想要我做什么?”
唐佑鸣脸上笑意依旧,连斜倚在椅子上的姿势都未曾改变,只是眯了下眼睛就让蔺维言感受到凌厉的压迫感,如芒在背:“本王不欲与你抢功,更不稀罕什么州郡权利,只一样,本王不喜欢被人蒙在鼓里,更不喜欢被人盯着。”
蔺维言点头:“这是自然,卑职若是取得了什么进展,定然第一时间告知殿下。明日起,蔺砚也不会时时跟着殿下了。”
唐佑鸣满意地点点头:“至于本王的诚意么……会稽郡郡守在位三年,尸位素餐,会稽郡民生却有了长足的进步,本王很好奇这其中的缘故。”
蔺维言立刻明白了过来,深深地看了唐佑鸣一眼。
☆、争锋开始(一)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古怪,蔺维言不想考虑唐佑鸣的消息来源是什么,唐佑鸣也不打算细说,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下来。
蔺纸的传话及时打破了气氛:“王爷,大人,黄郡尉求见大人,呃……李庆也来了。”
蔺维言看向唐佑鸣,唐佑鸣睨他一眼:“看我干什么,他求见的是你。”
“待黄大人离开,再与殿下相商。”
唐佑鸣摆手:“今儿太晚了,打发了黄大人,蔺大人直接安置吧,不用再来了。”
蔺维言告退。
“这么晚了,黄大人可有说找我什么事?”蔺维言问蔺纸,“李庆呢,他来做什么?”
“李庆说,史大人刚刚出发去了天牢。”蔺纸压低了声音,毕竟不是自己地盘,万一被人听了去就不好了,“郡尉大人没说什么事,只说见您再细说。”
蔺维言刚来几天,当然没手眼通天到这么快就在会稽郡郡城天牢里安插人手的地步,不过用点小钱买通个牢头倒是可以。
“你去查查牢头的情况。”蔺维言小声叮嘱,“明儿一早告诉我。”
蔺纸答了一声。
刚开始时,唐佑鸣有心直接占了郡守府主卧,只是出于重重顾虑没有行动。他们不可能在郡守府住太久,暂时鸠占鹊巢也是为了这个案子,过几天自然要搬出去,或住官舍,或住驿站,总之不能长久地反客为主。
因此他们现在住的还是郡守府厢房,更没有占用人家客厅会客的道理,只好将郡尉请到蔺维言的房间去。
“州牧大人!”郡尉正坐立不安,看到蔺维言进门,连忙迎了上去,“冒昧前来,请大人见谅。”
距离晚饭都有两个时辰了,确实冒昧,不过这也说明郡尉此番前来确有要事。蔺维言示意郡尉不用多礼,开门见山道:“黄大人可有什么事与我商讨?”
郡尉的表情有些为难,蔺维言立刻挥退左右:“大人请讲。”
郡尉依旧有些踌躇,最后咬牙问:“蔺大人确想查明此事,对否?”
蔺维言神色平淡:“大人此话何意?”
郡尉很紧张,额头亮晶晶的:“大人有所不知,下官小时候在宜城住过一些时日,对这里很有些感情。”
蔺维言心中一动,有了点预感。可惜黄郡尉不是旁边厢房里那位,不然他大概能准确地猜到郡尉即将说的话。
察觉自己在想什么的蔺维言目光闪了闪,继续摆出专注的样子听郡尉说话。
郡尉没察觉蔺维言走神,抹了把汗,继续说道:“下官也想做些实事,可惜下官只是个郡尉……”
蔺维言明白了。
郡尉与州牧不同,权力重心在于郡内兵力以及守卫,在行政方面只是郡守的副手。怪不得他与前郡守陈锐关系不错,估计是不想撕破脸,打着靠私人关系影响政令的主意。这样一来,敬王告诉他的事也有了解释,郡守行贿受贿,会稽郡的政绩却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