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他从陪审团那些终身教授们的表情中就能看出来。路明非来之前这帮老家伙庄严得就像要给楚子航定罪的死神,现在全变成了春心萌动的追星少女,几十双眼睛盯着那个s级就快冒爱心了,还有人甚至感动得同时留下了泪水和口水。
“路明非,鉴于你清白的履历,我们并不想继续追究你的血统问题。”安德鲁整理了一下情绪,决定分而治之,将目标重新转移到楚子航身上,“根据诺玛的记录,楚子航在13次行动中有13次被记过,每一次都是脱离计划独自行动。一个学生,每一次行动都违背了学院为他制定的计划,这说明他根本不可控制,校董会决不允许这样的危险分子继续留在学院里!”
“你刚才说楚子航每一次任务都脱离计划?”路明非挑了挑眉毛,“他的第13次任务是和我一起完成的,那次的专员是我,是我带着他脱离了计划。”
“路明非!你现在的履历还是清白的,不要逼我们把你列入危险名单!”安德鲁的脸色渐渐狰狞起来。
路明非冷哼一声,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被你列了又怎样?下一次就换我站进那个被告的木笼子里?是啊,你们一直以来就是这样对待英雄的。英雄在战场上为你们拼死拼活,不惜被龙类的鲜血玷污双手,你们就在英雄背后放冷箭,拿英雄的血来满足你们的野心!”
路明非的视野渐渐变得模糊,他晃了晃脑袋,甩开了挡在眼前的刘海儿。随着他发梢的抖动,仿佛有无数阳光的碎屑洒落下来。苍白的面颊,凛然的双眼,没有血色的嘴唇,消瘦却挺得笔直的脊背,一切的一切,在众人面前凝聚成一个不畏强权的形象,散发着神性的光辉。那一刻,所有人都失去了语言。
楚子航不禁微微失神。他从不知道有人可以美得如此神圣,神圣到不容侵犯,只让人站在他身旁就心满意足,不敢奢求他想。路明非站在会议厅中央庇护自己的样子就像手持圣剑的炽天使,威风凛凛,绚丽夺目,温暖得让他的心几乎花掉。在一片光辉中,楚子航看见路明非向他伸出了手,他顺从地俯下身,那是一种对神性的敬畏,对信仰的守护。
路明非轻轻抚摸着楚子航的头顶,眼神爱怜又悲伤,“你们说他执行任务总处于失控的边缘,存在危险的杀戮倾向,你们怎么不说他在六旗游乐园为了救一辆过山车中的乘客,宁可被高压电流击穿心脏!因为你们从来都没有尝试过,去发现他的温柔、他的善良、他对人类对世界的爱……”
陪审团中传出一阵阵低声啜泣,终身教授们纷纷从口袋中掏出皱巴巴的手帕,擦鼻涕的擦鼻涕,抹眼泪的抹眼泪。他们终于知道了,原来楚子航为了救一车人不惜牺牲生命,而他们的s级不想放弃任何一条生命,便以自身为代价施放了言灵·天道,同时拯救了一车的人和楚子航。多么伟大的献祭精神啊,这就是上天赐给他们的圣婴啊!再看看他身边的楚子航,哪里危险,哪里暴虐,整个就是一个忠心侍奉神明的虔诚信徒,温驯得好比一只纯白的小绵羊。绝对是调查团的那伙人在诬陷啊!
“师兄,校董会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危险血统,可没有我们这些危险血统跟龙类生死搏斗,何来他们这些政治家的安逸生活?”路明非的下巴贴着楚子航的额头,温柔地拢着他的肩膀,“他们今天把a级的你送上听证会,保不齐明天就要把我这个更加危险的s级绑在铜柱上施以火刑,不,也许是将我钉在十字架上等着全身的血流干,就像对待中世纪的异教徒那样……”
“不——”历史系主任想象了一下路明非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样子,立刻崩溃了。受他情绪的感染,陪审团的老疯子和老神棍们开始嚎啕大哭。他们刚才被路明非的真情演说吸引才一直默不作声,此刻听到这位s级竟然预言了自己如此悲惨的未来,不由得悲从心生。
“如果卡塞尔学院没办法保护你,就换我来护你周全。我的‘莱茵’比你的‘君焰’不知危险了多少倍,我是s级,守夜人的‘戒律’无法束缚我。”路明非捧起楚子航的脸,苍白的嘴角升起一丝笑意,“如果调查组今天敢带走你,我就让他们有去无回,就算是耗尽全部的生命……好不容易才救回了你,决不允许别人再将你夺走,说到、做到……”
“我信你,一直都信。”楚子航点头,那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瞳隐隐闪动着泪光,“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你分毫,哪怕拼尽最后一滴血。”
“谁都不能把你们带走!”所罗门王大吼一声,敲碎了审判木槌。他满头狮子般的怒发凌乱地飞舞着,无愧于“数学界爱因斯坦”的称号,浑身的王霸之气。
“想从卡塞尔学院带走学生,当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死了吗?”历史系主任举起了他那根镶着象牙的拐杖,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
“怎么能够放任校董会把学生们带走?”物理系主任也站了起来。
陪审团现在算是明确了,校董会这群人就是来学院捣乱的。不但要掳走一个温驯善良的a级学生,还把主意打到了他们唯一的s级身上,这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