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易延友的言论真的有错么?下面联线我们的新闻评论员,我们来看看就此事,他们……”
太阳升起来,金色的光洒进来,林逸人眯了眯眼,静静钻研归兰的表情。随后,关掉了广播。清晨又回到一片清净,只有车身划过风的声音平缓地划过。
归兰垂下头,拢了拢头发,笑:“我才不在乎呢。随他们去说吧。”
林逸人没有回答,安静地把车停在了路边,一双深黑的眼眸波平如镜地盯着归兰的眉毛和眼。
“真的么?”林逸人的面色有些莫名的冷,“笑得真难看。”
归兰闻言把头扭向窗外。清辉铺地,路上的野猫踮着高傲的步子,跳上了垃圾桶,扑腾了两下叼出一个白色塑料袋来,许是发现了人的注视,从喉咙口发出充满攻击性的低吼。
你有没有过那钟时候,生活堪虞,继日难续。却还叫嚣着要扬起头颅。
惹笑话罢了。倒不如破罐破摔地承认自己一身腥。
“你也这么想么?”归兰问。
“现行刑|法没有对强|奸罪的犯罪对象身份作出区分,相关司|法解释也曾明确禁止‘以被害妇女作风好坏来划分’是否构成强|奸罪。”
“可是大多数人都会这么想吧。陪酒女看得很开,强|奸也能当成享受,一身风骚被强|奸也是活该。”归兰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说话之前要笑一笑,好像借此表明这和自己毫无关系,自己毫不在意似的。可是脑袋像被什么击中,开始混沌起来。
林逸人的眉头拧紧,眼眸里是认真和渊深:一来,他分明在说,同样的罪行,因社会地位及身份之不同,对待也不同,身为一个法律专家,这是企图破坏法律的公平性;二来,把一起强|奸案,变成对被害人身份和性经验的审视,是在损害其人身自由等基本权利后,摧残其精神,并以此掩盖暴力犯罪的实质;三者,身为男性,把女性分为三六九等,再把‘强|奸一部分女性’与‘强|奸另一部分女性’比较,变相表达其‘危害小’,这是男权渗透和明目张胆的公然歧视,不止歧视了你,还歧视了我。”
林逸人直言不讳,甚至把自己和归兰绑到了一起。归兰听出来了,可是心里还是拧巴得紧,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表面上那么潇洒,此刻林逸人说什么到她那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她支着腮看着窗外,视野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清晨的淡光和水泥的灰白,这样才觉得舒心。
可是至少表面的潇洒还是要的。归兰淡淡一笑,说:“开车吧。”
林逸人迟疑一下,把身子侧回去,双眼直视车前,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出声道:“只要能自食其力地赚钱,都是好的,特殊职业其实更不容易。”
“别说了。”归兰只是耸耸肩,头发散落下来遮住半个脸,她又把头发拢到耳后,“没必要,我好得很。别对我太好。”
车子缓缓启动。
归兰把头埋得更低,心底的酸涩却愈发水涨船高,只能偷偷地喘着气。
“林逸人。”沉默久了,还是归兰憋不住气儿。
“嗯?”
归兰扬起脸:“我反悔了。我不要跟你借钱了。你没利息可赚了。”
林逸人专心开着车,不会答,更不问为什么。
“这样你就不是我债主,咱们只有平等的交易关系。”归兰说得有板有眼,有些得意,“然后我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嘲笑你骂你黑心资本家。”
归兰的小算盘打得哗哗响,对面林逸人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专心地盯着车前的泊油路。
归兰好不容易下的决心就被泼了冰水:“喂,你听到没有!”
“没听到。”林逸人说。
……
到了医院,问了问情况,那孩子的伤口只缝了两针,六七天就能愈合,腿上有些不碍事的轻伤。
那孩子在睡觉,归兰走近了细瞧两眼,孩子的妈立刻站了起来,恨不得拦住归兰将孩子护在身后。
归兰的脸色沉下去:“你总得让我看看他的伤吧。”
那妇人轻蔑地冷哼一声:“怎么还是你来。爹妈都不知道死哪去了,难怪是个没教养的野孩子。”
“你说谁没教养?”妇人的话刺到归兰的逆鳞,她三步作两步跨到妇人面前,高跟鞋踩出了回声效果.
“当姐的和当弟的一个德行,我看你们家没一个好东西!”妇人挺起胖胖的身子,赘肉抖了抖。
归兰骄傲地挺起胸前波涛:“看你这副模样我就觉得你儿子该揍!”
“……”
靠在墙边的林逸人愣愣地看着两个护短的女人吵得不可开交,势均力敌,便环着胳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们针锋相对的样子。
现在的父母,都把孩子当成了宝,含在嘴里都怕化了,才会养成一个一个李天一那样的二世祖。孩子犯了错,父母跟在后面擦屁股的案子并不少见。教育是一件难事,特别是在这种节奏混乱步调不一的大坏境里,管得严点,成了奴才,管得松点,成了蠢材,能教出人才的,少之又少。
教育往往是要以身作则的,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个三观不正的家长如何去要求孩子有健全的人格呢。
比如现在,林逸人看一眼医疗费用的单子,再看一眼跟归兰争执着教养不教养问题的妇人,觉得好笑又笑不出来。
她清咳一声,声音不大,也算打断了两个女人剑拔弩张的争吵。
林逸人指着医疗单上的费用项目,直接地问:“缝了两针用了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