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的事情,你想知道什么?”
“他……”
村民b张了张口,却卡在了第一个字上。她不知道该从何了解。她对勇者的所知仅限于还未成为勇者的那些时日、也是牧师并不认识对方的日子。勇者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可能对牧师而言,他根本从未改变过。
说不定他一开始就站在王室一侧。
村民b的犹豫被牧师看在眼中。他往回走了两步,关上了房间的大门,随手在门锁上布下一个魔法防止他人的进入——突然间手上的魔法遭到了剧烈的撞击,扭头一看,才发现桌上的小花已经清醒。
正冲撞着他用以隔离教堂环境的魔法。
“小花!”
村民b低声警告道。她的警告很有效果,小花马上便委屈地缩成一个球了。牧师将被小花撞得破碎少许的魔法修补完全,同时对这只魔物的能力报以怀疑。
他的魔法不算弱,可被三两下就撞出了问题……
暗中留了个心眼,眼见村民b仍在犹豫,他轻轻叹了口气,挽起宽大的长袍衣袖,坐在了村民b床边的椅子上。
“如果是想问现在的他与以前不大相同,是因为那个傻逼勇者失忆了。暂时还没找到解决办法,只能任由公主给他灌输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
牧师的语气与神色突然变得有几分人的味道。那突然从神坛上落入凡间的落差令村民b微微愣住,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些什么。看出她的茫然,耳边抱怨的语气才转了个弯,详细地解释了一番,同时一起出现的还有无奈:
“他为了找些东西,跟王子发生了些冲突。在危险的时候,他身上预留的保险发动,用魔法强制他丢掉了大部分记忆。我无法确认他还记得些什么,至少我跟魔法师,他已经认不出来了。”
“……”
“现在看来,连你也是。“
确实。
村民b撑着身子的手一松,整个人又跌落在床上。她挣扎着躺平身子,视线落在以蓝色天空为主的天花板彩画上,姑且是问了个问题:“他想找什么?”
与之前弗莱娅相同的温暖的魔法,在牧师靠近后感觉更加明晰了。村民b此时身体麻木,没有痛楚,唯有被轻轻揉捏按摩着伤处的舒适感,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哪儿出了问题——不过从五层楼的高度向下方陡然下落的鸿沟摔去,哪里出问题都是应该的吧。
“我记得那段时间,勇者刚刚才救回了公主。”牧师说道,“可能是从魔族那里知道了什么才回来调查的。王子跟魔族私下里有联系,教皇知道,我也一样。”
“……”
——“他答应了格尔斯诺大人,会调查出公主前去魔域的目的。”
两句相隔甚远的话语突然间重叠在一起,让村民b难免一愣。
这是与尼克斯之前的一次对话,本该早就被扔进记忆角落中的——此时却被挖掘了出来,为勇者种种的异常行为提供了相对正当的理由。村民b两相考虑了下,还是有些无法释怀,按照牧师的说辞,现在勇者给她的陌生感是来源于失去的记忆,那之前的……应该就是原本的他了吧。
……也就是说,把自己留在魔域,是勇者的本意。
甚至给了大魔王那么大风险的承诺——就是为了留下她?!
究竟为什么?她很碍事?很烦人?还是有其他的原因、就连莱昂都知道的原因?
村民b咬紧牙关,学着牧师暗骂了一声:“傻逼。”
牧师本就是个安静的人,此时听见这声暗骂,反而有点儿意外——却认同地点了点头,同时道出自己突然出现的目的:
“所以,我在想办法让他恢复之前的记忆。很可惜,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的勇者都不打算这样做,……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村民b的特殊性,从魔法师的焦急中得到了完美的体现。自从勇者离开,魔法师跟他的观点就始终得不到和解,尽管两人间的交情还不至于让他们反目成仇,可牧师不知道对方是有着怎样的自信,觉得他会按照留言的说辞送村民b离开王城。
村民b曾经可是驱动勇者前进的动力啊——至少曾经是。
他邀请的话语落在室内,却融入了一片空气当中。他见村民b许久都未吭声,仿佛没有听见这番话。牧师也不心急,慢悠悠地给对方治疗伤口,也不打算将轻轻盖过的那些话语继续道出。
温暖的治疗魔法落在村民b身上,魔法结束后,便是牧师离开的时候。重新治疗了一遍,她恢复的速度应该更快了些。可能不到下午就能下床走动。
牧师警告了几句小花的事情,便再次推门离开。可正打算合上门时,那道细细的门缝中隐约传出了旁人的低喃。仔细听才能听出是村民b那沙哑的声线,比起低落与赞同,更多的反而是事不关己:
“勇者有什么恢复记忆的必要吗?”
“……”
“无论前后,都已经不是我熟悉的勇者了。让他恢复记忆,最后说不定还会跟公主联合着折磨我。”
牧师又稍稍推开了一点屋门,瞥见村民b闭起了双眼。若不是那开开合合的苍白的双唇,他可能会觉得,这道声音是别人发出的。
而且,不是她熟悉的勇者啊……
牧师眯起那对暗金色的眸子,脑海中划过了许多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