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孟青眼底一暗,将茶盏往前一退,突然沉声说道:“三爷,这件事若是一定要讲理,那么我倒有两句话来说。他是红花从育婴堂抱回来的孩子,的确是郑玲丽的不错,相片也是给你看了一看,他却未必就是你的骨血。我可怜他,愿意养活他,其实与您半点干系也没有。我今天过来,也不过是同三爷知会一声罢了。三爷想要带他走,那怕是不能了。”他顿了顿,仿佛还有许多的话要说,可是斟酌了片刻,口气却和缓了些,只说,“他的名字我都取好了,就叫做廷玉。他既然随我姓孟,我自然会将他视若已出,并不会亏待他一星半点。我想三爷念着往日的情面,顾全些我的脸面,总不会为了这种事就声张起来。况且以三爷这样的身份,少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儿子,并不算什么。三爷你说是不是?”
孟青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傅玉声,仿佛要等他一句回话,可那咄咄逼人的神态里,分明是不容他说半个不字的。
傅玉声听了他这样一番话,脸色纸一般的白,一时间糊涂得厉害,却也气愤得厉害,想,他为什么这样同我说话?何必这样字字讥讽,句句诛心?难道是怪我那时同他一刀两断,太过狠心吗?
他心里气恼,却还是勉强的说道:“或许他未必是我的骨血,可是我同郑玲丽也曾很是要好过一段日子,难道我这一点事情还不能替她做吗?”
孟青沉着脸看他,说:“三爷,先不说你对她到底有几分情意,她在你心里,只怕还不如陆公子的一根手指头吧!再说了,郑玲丽只怕也不要你替她做些什么呢!若是红花去得晚了些,这孩子只怕都没命了。你即便当真要把他接回去,难道于他有什么好处吗?不过是吃穿用度上,比别人富裕些罢了。可他出身这样,在傅家只怕日子也不会好过。我的钱是来路不正,三爷看不上,我也无话可说,可若要供他吃穿念书,都不是难事。进了我孟家的门,红花和凤萍也不会看低他半分,三爷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他说到这里,怒意也翻涌上来,几乎克制不住,连手也颤抖得厉害,吸了口气,也不等他回话,就抓起了帽子,同他道别道:“三爷,我们今天话就说到这里吧。我先走一步,司机就在门外,请他送您回去,不要让人等久了。”
说完就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径自离去了。
傅玉声气得脸色发青,不明白他因何这样,竟然丝毫的不肯相让。
他一言不发的坐了许久,等心绪稍稍镇定了些,这才喊人来会账。却被告知另一位先生已经付过帐了。
他浑浑噩噩的走出茶社,也不去坐那司机的汽车,反而掉转了头,胸中带着一股怒意,径自的往前走着,等到清醒过来,这发觉自己不知走去了哪里,只好又站定了,招手喊了一辆黄包车。
车夫问他要去哪里,傅玉声也知道自己气得厉害了,现下这个样子,若是回去了,只怕不知道要惹出甚么事来,想了半晌,才说出了一处地址,让他拉去了何应敏那里。
何应敏虽然颇有些惧内的名声,却私下里娶了一个舞女回来。只因为他夫人气势厉害,所以也不敢让人知道,借着傅玉声的名义置了一处房,金屋藏娇,并不告人。有时白日里也不去银行,只来这里同如夫人厮混。
傅玉声也曾来过一次罢了,见识过何应敏被那个舞女迷得神魂颠倒的样子,便也当做一件有趣的事,经常的笑他。
这一次前来,果然也碰到他们两人都在家中。何应敏见他神色不同往日,也是大吃一惊,问他究竟出了何事。这种事也没什么体面的,傅玉声自然无法直言相告,只推说是心烦,要借他这里散一散心罢了。
何应敏看他神情,只怕没有这样简单,只是他们两个一向交好,知道有些事情也不好深问,便同他说了说别的事,逗他开心,又让他的新太太又叫了两个舞场里的朋友,凑了一桌,索性打起来牌来了。何应敏见他不大高兴,所以有意打得大些,一百两百的赌着。傅玉声心情极坏,牌运却好得出奇,打了半天,反倒赢了一千来块,何应敏便忍不住开他的玩笑,说:“人都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玉声兄,由此看来,你是在情场上吃了一场极大的败仗呀!”
傅玉声心里苦涩之极,却仍是笑了出来,看了看他的如夫人,便说:“自然是不能与你这样大获全胜的人相比了。”何应敏不由得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膀,谦虚道:“好说好说。”
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突然银行里的人打了电话过来,着急的找他,问他知不知道傅玉声的所在。
原来陆少棋中午等不到他回去,便发了急,四处的打电话找人,他自己着急不说,还打了电话给他小舅舅戴胜荣,闹得众人皆知,一时间沸沸扬扬。
何应敏也知道他同陆少棋的事,只是不料会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来,便啧啧道:“原来只要做了夫人,无论男子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