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翔眉目英俊,气宇轩昂立於殿中,俊脸罩着寒霜,威势惊心夺魄,殿中的气氛立刻冷凝。
这边的动静,早已经吸引了仁杰的注意力,他快步走来,温和地躬身请问,“王爷,何事如此生气?”
李翔腹中怨气无处发泄,好不容易等到仁杰主动过来询问,正想借机喝斥,眼角瞟到小侯爷鲜衣艳鬓,眉眼娇妍,清闲地品着香茶,一脸云淡风清,丝毫不受外界的干扰,他暗自心惊,自己有些毛躁了,无形中显露了心事,便落了下风。
李翔心念一转,姿态暧昧地扶起仁杰,一只手不着痕迹地环在对方腰间,从小侯爷的角度看去,两人就好似亲昵地相拥相偎。
他强压下胸口恶气,深呼吸了几次,换作和风细雨的沈稳清闲,微微一笑:“仁爱卿,我有一样好东西赠你。”
仁杰早就迎出门外,神情欢愉地行礼:“小官拜见侯爷,镇国公。”
流景丰神骏朗,风雅地笑着,“仁大人,何时变得如此生分了?”他话音未落,已经看见了肃穆立於殿中的李翔,立刻收起嬉笑,恭敬见礼,“给王爷请安。”
小侯爷面带清笑,眼光在仁杰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滴溜溜地转到了李翔的身上,从容地上前道,“见过王爷,大人怎麽有空来大理寺?”
李翔冷淡地颔首,在一张躺椅坐下,举止雍容怡人,“薛大人公事繁忙,怎麽也来了?”
小侯爷优雅笑道,“回王爷,下官奉命调查江南盐运案,得仁大人助益甚多,今天父王一位部属返京,献上岭南龙眼,我带些给仁大人尝尝。”
小侯爷美目星光流转,悠悠地加了一句,“王爷若不嫌弃,不如一起来尝新。”
他的声音清脆如冰雨,神态高雅,礼貌周全,透出一种王族世家弟子固有的清贵,让人挑不出瑕疵。
“我不喜欢与人分食。” 惠王爷冷冰冰地回答,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小侯爷笑如春花的柔美下,是侠气,是豪情,是冰与火,是傲骨铮铮的洒脱。
这个认知,让李翔没来由的不舒服。
仁杰引领两位来宾入殿,亲手拉开崭新的黄梨木椅子,小心地扶着小侯爷入座。
一边殷勤地说,“秋风正凉,却劳烦薛大人来访,下官实在荣幸之至!”
李翔若有所失,斜倚在圣上钦赐的躺椅上,默默地注视眼前那三人。
流景举杯饮茶,笑得潇洒自在。
仁杰认真地剥着龙眼,侧头微笑,神情温柔稳重,一只一只递到小侯爷唇边,後者好似忘了官场尊卑,红唇轻启,就着仁杰的手含过龙眼。
两人言笑晏晏,举手投足无比默契,再没有别人插足之地。
不过隔着几步,却仿佛离了千山万水之遥,是如何努力也触及不到的距离。
茫茫中,李翔心口好像被蚊子叮了一口血,莫名其妙地不舒服,又痒又酸,很想伸手去搔一下,却找不到下手之处。
他有些饥渴地盯着仁杰手上的龙眼,胸腔里有一些古怪的意念叫嚣着,翻滚着,呼啸着,想要撞出来。
这时,一个低沈悦耳的声音响起,“王爷,您想尝尝吗,让下官来伺候您。”
李翔心头一动,绷紧的面部肌肉放松下来。哼,任你是何方圣贤,还是要来讨好本王。
他的剑眉微挑,目光由仁杰的手指向上移动,只见那人正从袖中取了一方白色丝巾,将小侯爷唇边的果汁轻轻擦去,动作娴熟自然,小侯爷一双美丽的杏眼盈盈含波,透着一股子魅惑妖娆之态,不知道附在仁杰耳边说了什麽有趣的事,令仁杰欣然一笑,那发自内心的温馨笑容,将他的五官映得如朝霞般的绚烂动人。
李翔不由得呼吸发窒,有些不是滋味。
仁少卿……这个人,实在太可恶。
从头至尾,仁杰未曾观望过自己一眼,连眼角都没有抬起。
可是,我为什麽要在意?
这天下,除了一样东西,还有什麽是我不能得到的?
李翔阖眼静思,那些起伏如潮水般的思绪,瞬间退去。他忽的睁开眼睛,目中精光四溢,神采俊朗,一片胸有成竹的自信。
见李翔发怔,流景飘然踱过来,递上两枚白嫩饱满的龙眼肉,笃定地微笑,“王爷,请用?”
李翔一抬首,流景的脸正凑在面前,那悠闲不经意的笑容,十分晃眼,他不觉心中无名火起,不动声色地轻喝道,“小顺子!”
小顺子立刻从殿门口的侍卫行列中跑过来,“王爷有何吩咐?”
李翔站起身,表情淡漠从容,声音不高,却字字带着钉子,“小顺子,这龙眼味道有些刺鼻,你先尝一下,可是已有些坏了?”
小顺子依言取了一颗放在鼻下,瞟了一眼脸色有点不豫的流景,机灵地回道:“王爷,小人这几日染了风寒,无法辨识,不如请韩统领来鉴别一下?”
李翔衣袖一甩,将小顺子手中的龙眼扫到地上,“放肆!本王做事,还需要你来教吗?”
小顺子一慌,曲双膝跪倒在地,急急地求饶,“王爷,小人罪该万死!”
流景性情散漫风趣,偶尔自命fēng_liú,却心明如镜,对官场上的黑暗一清二楚,这fēng_liú王爷大概对仁公子有些意思,自己为了缓和气氛,一时大意撞上门去,正好给人借题发挥,心里不禁叫苦,王爷大贵人拈酸吃醋,自有正主子出来应对,自己不相关的路人,无端惹是非上身,有点冤啊。
他脸上显得十二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