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察觉不到痛,至少表面看不出来,而牙齿紧紧咬着舌尖,过长的头发遮盖住的乱颤的睫毛,狠狠压抑住自己不要动,只不过谁也看不到。
就仿佛正如别人觉得的那样,天生不怕痛,也不会痛,其实只是克制与忍耐罢了。
处理好伤口过后,沈约又整理了袖子,虽然遮不住伤口,却至少不能叫旁人看出来自己受了伤,先露了怯。
沈约躲在巨大的树荫下,捏了捏自己的脚腕。他的骨节本来在男孩子里算得上纤细,又瘦,原本脚腕只用一只手就握得住,现在扭伤的左脚腕肿的像个小馒头一样,又红又紫,显得有些可怕。
沈约尝试用左脚踮了一下地面,猝不及防地又跌倒在地上,不过幸好他早有准备,没跌的太难看,也并没有人看见。
可沈约并没有放弃,他扶着树干只用右脚站起来,看了一下周围,闭上眼回忆起刚才从哪里来,终于确定了方向。沈约松开抓住树干的手,掌心几乎快要被刚才的用力磨破。远远看过去,沈约就像一只瘦骨伶仃的单脚木偶,在巨大的绿色布幕上孤独地一蹦一跳,连永远陪伴着他的影子都在烈日炎炎下缩成一团,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不知道这样一个人蹦了多久,或许已经是很久了,可沈约回过头,还能看到自己刚才跌倒的地方,草还软趴趴,比别的地方矮一截。
沈约忽然看到了一个红色的铁盒,他扭过头,眯着眼仔细辨认了一会,单脚立刻跳转到另一个方向,朝那个东西跳了过去。
这是,电话亭?
顾宁远曾让沈约背过自己的电话号码,每天早晚抽查一遍。他说,无论什么时候,这个电话永远有人接听。
沈约的眼睛单脚跳了半响,才够到上面悬挂着的话筒,大约是由于太久未曾使用,金属的外壳已经生满锈,沾了满手的灰尘。沈约颤抖着把自己手里的硬币投了进去。
……
正在祝红又一次报告时,顾宁远的手里忽然响起来,那是一个陌生的号码。顾宁远顿了一下,接起电话,让祝红继续。
可那个电话却忽然挂断。
没过一会,那个电话又打了过来,颇为锲而不舍。顾宁远才开始并没有打算再接,在铃声重复到第二遍时才敏感地听出来不同。这部手机有两张卡,铃声有细微的不同,而响起的并不是自己一般在外面给出去的那个号,而是另一张卡,特意为几个特定的人装上的。
那头沉默了一会,传来一个悄悄的,小小的声音,不太清楚,“喂,是,是顾先生吗?”
顾宁远一怔,立刻示意所有人安静不要说话,自己小心翼翼,轻声细语地问:“是沈约吗?”
“顾先生,顾先生你怎么不接电话!不是说,永远都会接这个电话的吗?”沈约像是忽然爆发出来,前所未有的,像是质问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