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吓了一跳,但他并不紧张,虽然出现的这个人棘手了些,只是这样,还不能让他乱了阵脚……
这才刚刚开始。
“我是新来的伙计,出恭之后,稀里糊涂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落府太大了,看起来哪里都一样,本来我想找个人问路,可走了这么长时间,一个人都没有遇到,误打误撞的,就到了这里……”
他低下头去,表现出了该有的担忧与害怕,但并不夸张,那样子就像是怕被落瑾赶出落府一样,言无湛不看也知道落瑾一直在看他,他每一个表情,都清晰无比的落进落瑾的眼中……
落瑾不说话,就是这样看着,言无湛也不再开腔,有的话,点到为止即可,说多了,反倒会引起反效果……
“我没想到,这是瑾少爷的新房,我……”他又补充了一句,但又在恰当的时候收了声,这声音消失于胸腔,像极了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这不是新房。”绕过男人,落瑾步伐缓慢的走进书房,他身体不好,常年被病痛折磨,所以他很虚弱,虚弱到好像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可是落瑾给人的感觉并不像是摇摇欲坠,反倒是优雅得体,这几步路走的,竟是带着雍容华贵之感。
黑色的短靴从低垂的视线中消失,言无湛并没有松一口气,担忧的视线追随落瑾而去,这时落瑾打开一个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床被子,在关上柜门的时候,淡淡的开口,“这里是书房。”
他没点灯,就在黑暗中放到了床榻上,男人这才看明白落瑾的意思……
眼中闪过讶异,男人几步便来到了床榻前,他接过了落瑾怀中的被子,不过他并没有很快铺上,而是迟疑的看着落瑾,“瑾少爷,这……”
这样,不太好吧?
今儿是他大婚的日子,他本该和新娘享受洞房花烛,可是他却要独自睡这清冷的书房……
而且……
这是落老爷的书房,他死了之后,除了打扫之外,再没人来过,这书房里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气,一身是病的落瑾,怎么好在这里住下……
说不定会死人的。
落瑾不需要和男人有任何解释,他开始解着自己的喜袍,这红色让言无湛想起了弘毅……
还有他今天在宴席上说的话……
棋子。
这棋子是暗指落瑾,还是嫁来的新娘,亦或是,这桩婚事……
弘毅的话过于简洁,男人无法猜透,但是落瑾,应该什么都明白……
所以,才有这么一幕吗?
再看他一眼,男人不再多言,麻利的替他铺好了床,并将上面的褶皱抚平,让那被子看起来,像是水面一样平整……
落瑾不看他,也不看他铺好的被子,将那红色的喜袍递给男人就躺了上去,这里很冷,被窝也冷,落瑾像是没有感觉一样,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脸上的苍白,又加深几分……
做为下人,他出现在这里,已经是不合时宜了,落瑾既然不追究,他要做的,就是尽快离开。
男人替落瑾把衣衫挂好,就想离开,不过再走之前,看到他那床薄薄的被子,就又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