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哥儿就瞥了许七郎一眼,轻叹了口气,对伙计道,“这些墨品次太差了,再拿好墨来吧。”
伙计讪讪的,赶紧去办了。
等买了墨出门,衡哥儿就小声说许七郎,“你看你对着一个伙计说话那么冲,有礼貌没礼貌?”
许七郎在衡哥儿面前,总觉得反而自己是弟弟,衡哥儿是哥哥,有点不服气,但是想到之前衡哥儿和他冷战,就只好忍了,说道,“本来就是,他在我们面前卖弄学识,好像谁是乡巴佬不懂那些一样,还拿次墨来充好墨,真是过分。”
衡哥儿只好不说他了,许七郎又问他还要买别的东西不,衡哥儿看跟在后面的管事和小厮手里都提满了东西,便说道,“不了,回去吧。”
太阳已经烈起来了,衡哥儿不是很喜欢晒太阳,容易头晕。
刚走没有两步,就见从前面的古玩铺子里闪出光芒来,好些人围在那里看,许七郎是个爱热闹的,就也要凑去看,衡哥儿赶紧让小厮过去把他护着,怕他出事。
一路跟着付账的管事则守着薄胎瓷器一般易碎的衡哥儿,又问从人圈子里出来的人,“里面这是看什么呢?”
对方捻了捻胡须,笑着道,“是一扇落地屏风,用三色金绣了九龙出海,端的是漂亮壮观。”
他这么一说,让衡哥儿都感了兴趣,但是又自恃身份,不想过去挤,幸好管事很有心,就把衡哥儿抱了起来,衡哥儿最开始还很别扭,但是坐在管事的肩膀上,人就高很多,一下子看到了店子门口的屏风,果真是十分漂亮的三色金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衡哥儿让管事将他放了下来,又有人小声讨论着,“说是要送给首辅李大人做寿礼呢,九龙出海,这种礼,有人敢送,李大人还不知敢不敢收。”
就有人笑道,“怎么不敢收。现在小皇帝十岁都没有,朝堂上下,还不都是李大人说了算。”
后面这句话,声音还不小,不少人都听到了,大家也只是笑笑,不以为意。
大雍朝虽然要求一般民众不得妄议朝政,但朝廷里忙着党争,皇位上坐着一个十岁的小孩儿,有发言权的太后顾着为娘家争权夺利,而且她还不是皇帝的亲娘,由此可见,很多大逆不道的话,随口说了,也没人管。
许七郎钻进了最里面看了屏风,又钻出来,回到衡哥儿身边,撇撇嘴,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不过是个屏风,在买主面前展示一下阳光里的光泽。”
很是不屑的口吻,又拽上衡哥儿的手,道,“太阳这么烈,你看你都出汗了,赶紧去上马车,回去吧。”
衡哥儿由着他拉着自己,走到一边的柳树下面去,他们的马车已经过来了,他们被管事托着上了马车,衡哥儿用手巾擦擦汗,又递给许七郎,许七郎一边擦汗一边说,“那个屏风,是三色金绣的,以前说是皇家才能用,现在谁管呀,我们家里就不少呢。”
衡哥儿看他叨叨不绝,就道,“但是你家绣的是龙吗?”
许七郎笑了笑说,“当然不是。其实我刚才仔细看了,是绣的三爪金龙,不是五爪的。三爪只能算是蟒,也不算是逾矩了。”
衡哥儿笑道,“你懂的倒多。”
许七郎目光灼灼地盯着衡哥儿,“那是当然了。这下,你也有佩服我的地方了吧。”
衡哥儿抿了抿唇,点头,“是啊。”
两人回了家,许氏叫了管事去问了话,衡哥儿进了自己房里洗了澡换了衣裳才出来,许氏就说,“你大舅母说去她那里用饭,我们就过去吧。”
衡哥儿不耐走来走去,但是也只好跟着母亲过去,大太太将午膳就摆在她住的正房里,许大舅居然也在。
许七郎就又把在街上众人围观三色金绣的屏风的事情说了,许大舅很是淡定地说,“虽然在我们这些人家,三色金绣这样的东西常见,在外面,倒不定是常见的。”
大太太也点头,“倒是这样。”
许氏倒是注意力不一般,说,“这是谁送这种礼给首辅大人,不是故意惹来天家的不快么?”
许大舅说,“这不是还没送出去,就来弄得人人皆知,恐怕是故意而为。不管是谁要去送,这都是故意不讨好。”
衡哥儿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想着事情,他所处在的家庭,可算是大雍朝最上等的富贵之家了,所吃所穿所用无一不精,但他也知道,这个国家,吃不上饭的人也还多着呢。
说国事也没什么意思,大太太身边的丫鬟又问可否上菜了,大太太就说上菜,大家也就收起了话题。
晚上许大舅在了大太太正房里留宿,这实在难得,大太太还正高兴呢,许大舅就和她说,“让七郎跟着妹妹上京去,和衡哥儿作伴。”
大太太当场就愣住了,“让七郎跟着明潇上京去?”
许大舅点点头,“是这样。七郎在家里上学,哪里学得到什么东西,他只服着衡哥儿管教,跟着衡哥儿的时候,他才是向学的。再说,去了京里,妹夫怎么也会给找好夫子,衡哥儿有什么,难道七郎还会没有?都放心吧。”
大太太哪里乐意,七郎就是她的心肝肉,“七郎在家里怎么就学不好了,京里有什么好的,让七郎跟着去。他在我跟前,我看着才能安心呐。”
许大舅已经定好了主意,“已经这么定下了,你这些天好好给七郎准备行李,到时候他就跟着妹妹一起走。”
大太太又要闹,住在抱夏里的许七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