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忍怒火堵住李弈:“巧啊,哪儿都有你。”
李弈定睛辨认了一会儿,才看出来这就是给自己穿了小鞋的路思尧。本着做人最基本的礼貌,他还是无视了路思尧的不友善,笑着说:“你好。”
“我好不好无所谓,我看你现在倒是混得挺好啊。”路思尧冷笑。他刚被甩的时候李弈顶了他的角色,他就怀疑是不是唐先捷的授意。可李弈一个三十岁,长相一般的老十八线,横看竖看也不可能会是唐先捷喜欢的类型。今天在这儿坐实了他百般不愿相信的揣测,对他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不亚于巴西足球输给了中国队。
“你挺能的嘛,居然爬上了唐总的床。”路思尧讥讽道:“还以为你多清高,在我眼前装什么白莲,还不是一转身傍上金主。就你这岁数,也不知道唐总看上你什么了。”
李弈现在困得很,不想和他纠缠。唐先捷从来没和他提过路思尧的事儿,今天听这话里话外的酸气,该不会是被甩了吧?
他和气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唐总看上我什么了。要不然你下次见着问问他?哦,可能你也没机会了,不然咱俩也不会在这儿碰着。你等唐总吗?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要不咱们先去喝个下午茶?我请,算是上次误伤了你,郑重给你赔罪。”他叹气:“早就想请你了,可惜你总也不出院,我又在外地拍戏,今天真是天赐良机。”
一番话句句狠戳路思尧的痛处。他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理智和智商瞬间消退,开启了丧心病狂地无差别攻击:“很得意是吗?告诉你,别以为你能蹦跶几天!你以为唐总是认真的?他就是玩玩儿而已!他的情人数不胜数,他要甩了你就跟扔根烟头那么随意!我的今天就是你未来的下场——哈,不对,高估你了。你哪儿有这么值钱,一根骨头就能给你打发了!”
“哦,我是和你比不了,你比较名贵,”李弈漠然道:“他打发你用了几根骨头?五根?八根?”
路思尧气疯了,动手要打,被李弈一把抓住:“路先生,我劝你还是冷静点。在这里闹,小心被拍。”
路思尧脾气不好,但也没那么蠢。知道现在的情况发难,两头都讨不了好。
“这里恐怕不是聊天的好地方。”李弈说:“请你喝茶,真的。”
他们在附近的一个茶楼要了个包间。路思尧冷着脸,一言不发。
“我最后再和你说一次:不管你信不信,我真不是故意的。让你受伤,我很抱歉。”李弈心平气和地说。
路思尧冷哼一声。其实事故发生的一瞬间他能感觉到李弈并无恶意,但他受了伤,角色拱手让人,又被唐先捷甩了,情感上不愿承认而已。
“但是鉴于之前你做了不厚道的事,我觉得这可能是老天给你的现世报。”
……路思尧的肝火又熊熊燃烧起来了。
“所以,我因为你丢了工作,你因为我受伤,咱俩扯平了。”
“谁要和你扯平,”路思尧冷笑:“你也配。”
李弈不理会他,倒茶,“至于你和唐总的关系,唐总和其他什么人的关系,那些都和我无关。”他突然有些疲惫,喝了口茶,觉得精神了点儿:“小路——介意我这么叫你吗?我比你大了快十岁,这圈子里的风风雨雨,我也见得多了。”
他叹气:“说真的,我很羡慕你,你年轻,形象好,虽然演技还差些,但可以慢慢磨练。别把一时的得失,看得太重。”
路思尧抱着肩膀,“谁要你说教了。你自己混成这幅德性,还有资格教训别人。”他戴上墨镜,小声嘀咕:“装什么豁达。和唐总那样的极品睡过,谁能不在乎。”
他说:“我也劝你,你不过也就是个迟早被甩的小角色而已。赶紧趁着现在还有点儿资本,能多捞几笔是几笔,免得晚景凄凉。”说罢连再见也欠奉,拍拍屁股走人。
李弈坐了一会儿,自嘲地笑笑,把盘子里的糕点吃了。然后回酒店,上楼。
他洗了澡,没穿睡衣,只着一条内裤,躺在那张与唐先捷厮缠过的大床上。床单还是那个样式,但显然换过了,是全新的,散发着淡雅的香味——陌生的味道,不属于唐先捷。
他朦胧地想,在这张床上,唐先捷又换过多少人呢?自己是第几个?
他把头往被子里缩了缩,睡着了。
梦里好像有人在抚摸自己的脸,很舒服。他下意识地贴过去,轻轻蹭着那温暖的掌心。
手掌移开,他不满地咕哝一声,翻个身醒了。睡眼惺忪,看见唐先捷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笑着举起自己手:“这是给我的回报吗?”
李弈挣扎着坐起来。他正处于刚睡醒的真空状态,一时间想不起该如何跟眼前这个人正常交流。
唐先捷已经洗过澡,换了睡袍,结实的胸肌顺着领口若隐若现。李弈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由衷地钦佩道:“唐总,我要是到了您这个年纪,还能保持这么棒的身材就好了。”他平时也经常去健身,但和唐先捷这种天然的结实还是有些差别。
“我这个年纪?”唐先捷失笑:“我什么年纪?三十八岁的男人就该皮肉松弛油光满面,挺着个大肚腩?”
李弈想,别说三十八岁,现在二十八岁就一副自暴自弃的腐败相的男人也不要太多。不严于律己好好保持的话,身材走形简直是命中注定。
屋里只开着落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他看向窗外,发现天已经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