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隽坤半蹲在他身边,说:“喜欢就养一个呗。”
他却摇了摇头说:“喜欢不一定就要养呀。养宠物是件需要慎重考虑的事情,那是一条生命。对于带走他们的主人来说,也许是一时兴起,然而对于小狗来说,交出去的可能就是一辈子。”
“不就是养个宠物吗?至于这么上纲上线?”
“这就是责任,如果不能保证一辈子守护它爱护它,就不要轻易带走它。”
欧隽坤说:“就算你不带走它,也会有人带走它,到时候是不是好吃好喝一辈子你也没辙。”
“最起码,我知道我暂时不具备养狗的条件,所以能做到自己不糟践它们,我相信会有很多人和我是一个想法。而我也相信这个社会之所以能正常运转,是因为人们能负担起自己的责任,比如工作,比如婚姻,比如……”
“婚姻?”欧隽坤觉得好笑:“婚姻是最虚伪的责任关系,当初信誓旦旦,若干年后还不是说出轨就出轨?我爸扶正小三后,也不妨碍他继续玩小四、小五。”
“你不能以偏概全。”
欧隽坤依然在笑,但是无法掩饰一种无可奈何的痛苦:“我这辈子见证过这一次就够终生难忘的了。别再跟我讲责任,这世上谁也不是谁的责任。”
他说得那样歇斯底里,孟维知道,他这观点说得这样极端明显是在泄愤,想来他从小就遭受家庭不幸着实可怜,便不忍再触动他的旧伤,默默起身把车推走。
在回去的路上,车厢陷入了长久地低气压,即便孟维打开电台放那些快乐的歌曲,初冬的空气依然被彻底冰封。他这才领教到欧隽坤可怕的负能量大杀器的威力。
到了欧隽坤家楼下车库,欧隽坤终于开口说:“我永远不会忘了我妈那时候伤心的模样,我真恨不得替她受着,但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曾经对他百般疼爱的男人把别的女人扶正。从爱到不爱,不过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哪儿来的责任?哪儿那么多废话?”
“所以他们说你从不交男朋友?没有固定关系?”孟维不禁问起。
“婚姻尚且能理直气壮的背叛,更何况是男友?我觉得我现在过得就挺快活。你知道么?我妈死的时候,我也像是死了一次,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即使又活过来,心也是死的。”欧隽坤依然笑得轻松,可孟维只觉得那其中透出的麻木和绝望让他觉得有点心酸,鬼使神差地,他的手缓缓移到欧隽坤随意搭在腿上的左手背,轻轻地握住,那手心和他的一样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