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叹息自肺腑徐徐吐出,当从回忆走了一遭后,王斌瞬间觉得自己老了,明明不过几年的事情,却仿若经历了百年之长,那变化太快,以致他都不敢相信。
晏苍陵的心思却不在王斌这,他将身子再往前倾,脖子拉长到了极致,连平素的从容都消失殆尽:“后来呢,那公子怎样了?你又怎会寻上我。”说到这话,他连“本王”自称都忘了用。
王斌疑惑地看着晏苍陵的姿势,将唇抿了一抿,续道:“后来约莫两年前,草民以求助的借口,再次去寻了季大人,当时季大人并不在府内,是季公子接见的我。草民将准备好的厚礼递给季公子,恳切希望他能收下,但他却未接过,反倒深深地望了一眼那些厚礼,语气沉重地道,‘王斌,你这些年有心了。’草民跟着应了几句,说了一些感恩颂德的话,他接着便不再言语,听他口气,似乎有些悲伤。过了许久,季公子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他道,‘当今天下世道黑暗,我们怕是撑不久了,王斌,你若当真有心报恩,便在日后替我们做一事罢。’草民听罢,立时躬身询问有何可相助之处。季公子并未详说,只简略道了一句,‘若他日,我们一家不保,你便前去芳城投靠晏王。’”
“嘶——”
抽气声生生插入王斌话音之中,乐梓由同晏苍陵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震惊。
“之后……”晏苍陵声音更抖,“你便来寻本王了?”
“也不算是,”王斌小心地提眉看了晏苍陵一眼,有些心虚地低首道,“其实草民之前也怀疑此行可否的问题,但思及季公子所说,还是义无反顾地来了。两年前,草民听罢季公子所说,也曾问过他为何要我投靠晏王,季公子却只简单说道,‘这天下若有贤能者,非晏王莫属。’草民欲再相问,他却让草民回去了。之后两年间,他们一家都相安无事,草民原以为事情便这么过去了,不想,季公子所料的事还是发生了,是以草民便来到了此处,寻求王爷相助。王爷!”王斌将头抬起,目光幽深地盯着晏苍陵的眼,“草民来寻你虽非本心,但季公子所托,草民定不会辜负,而今草民将一切来由告知,盼的不过是王爷的全权信任。草民一寻常百姓,说不来慷慨激昂的话语,只能将一颗赤诚之心剖出,在此立誓,王爷若能相救草民恩人一家,草民定对您忠诚不二,誓死相随!”
短短几句,虽无慷慨淋漓之词,却让晏苍陵内心汹涌澎湃,热血沸腾,他仿佛看到了沙场之上,万千军人扬起手中刀枪,齐声高喊“誓死相随,誓死相随!”
他会心一笑,松开攥得印满指痕的扶手,撑身站起,一步踏着一步,在规律的脚步声中走向王斌,他将王斌低下的身轻轻扶起,一字一顿地道:“本王助你。”
“王爷!”王斌不能自己,当下翻身下跪,笃笃笃地给晏苍陵磕了数个响头,“草民替兵部尚书一家感激您,草民替兵部尚书一家感激您……”他反反复复地说着替兵部尚书一家感激的话,激动得声音都带起了哭腔。
晏苍陵会意,将王斌扶起,拉回座位上坐好,他也回了自己的位上,单手支颔,同王斌又说了一些话,拉近两人关系。待将王斌此人性子摸透,确信他言出必行,定会忠诚于己后,晏苍陵方开口问道:“现今兵部尚书被流放何处。”
王斌也对晏苍陵卸下了心防,恭敬地拱手回道:“草民已打探好,尚书大人被流放至南州,此地同芳城相去不远,但那儿夏日炎热,一般人难以忍受,季公子的身体不好,草民生怕耽搁了时候,他……”
晏苍陵眼皮一跳,方想说季拂心正在他府上,但到底还是多了一分小心,在未确证恩人身份前,他还是不能冒险,只粗略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在那儿可有关系在。”
“有,”王斌也是个明白人,听晏苍陵问起这些,便大意猜到了晏苍陵下一步动作,当即颔首道,“草民当时也起了劫人的念头,故让兄弟先一步到了那里,届时草民知会一声,王爷之人到了那儿定能一切顺利。”
“若是如此,你为何不亲自动手。”
王斌一顿,痛心道:“草民一己之力,即便将人劫下,又如何安置他们一家,他们跟着草民这无权无势之人,随时都得将命悬在脑上,担惊受怕。”
“这话倒也不差,”晏苍陵赞同道,“那不知季尚书脾性如何,若是劫人,他可会愿意同本王归来?”
“这……”王斌滞了一瞬,略显尴尬地挠了挠脑勺,“季尚书为人耿直,严守律法,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