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秋咧着嘴傻笑。
“这不是有八叔吗?”
“八叔不是回来替你上朝的。”八王爷苻容当年不受皇位,实是因为他心在朝堂,不喜欢宫廷憋闷,爱的就是个纵马万里的爽快,“这回来是问你要银子的。”
苻秋愣了愣。
“没问题,上朝时候朕去问问户部尚书,有钱!”
苻容捏了捏他圆溜溜的脸蛋,“有钱就好,拿不出银子八叔就只有把你的后宫拆一部分拿去换钱。入冬之前,钱粮都要到位,不然这一仗,不好打。”
大楚在对南边的南楚开战,说是南楚,乃是前年雪灾时候揭竿而起的一支义军,占了南边五个州,渐渐竟然坐大了。先帝生前大楚大肆征战拓展疆土,驾崩后消停了两年,现在才腾出手来把南楚料理了。
苻秋也是想过的,直接在朝堂上问怕有不便,散朝后单独把户部尚书留下来一问。
可好,户部尚书哭丧着个脸——
“别说十万两,就是五万两,也得七拼八凑。明年皇上大婚,太后要修行宫,这都是钱……”
苻秋倒是没想到,国库会没钱。毕竟自从雪灾之后,这两年也算风调雨顺,各地平安无事,赋税也都按时入库。
只现在钱不够,不知道怎么向八叔交代。
正犯着愁,只得老老实实躲在寝宫里,心里忐忑地缩在被窝里。心说,最好八叔能迟点来找他,实在不行干脆下道旨让八叔去戍边得了。
这时候一个干瘦的男人影子在门口晃来晃去。
见他拿起个花瓶,擦得可带劲。
苻秋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翻身下地,朝着太监走去。
大楚的太监穿一身青色太监服,衬着东子还是一副干瘦的样子,皮肤苍白的,咳两声就喘。
苻秋站住了脚,蹙眉道,“又病了?”
东子茫然看他一眼,手忙脚乱放好花瓶,跪在地上回话,“奴才没事,一点风寒。”
“朕是想说,有病就别出来当值,待会儿病气过给朕,别说你一个,你们那一个院子的奴才都得掉脑袋。”
东子白着张脸,嘴唇木讷地闭拢,不说话了。
“下去吧下去吧,看着你就心烦。”
前脚东子出门,后脚皇帝更心烦了,就在这时候,天大的烦心事都比不上要债的八王爷。
一个中年男子声音从门口传来——
“皇上上完朝,想必银子已经有了吧?”
苻秋心里一哆嗦,把脑袋埋进被子里。
没片刻就像拔萝卜似的被八王爷从被子里倒着提了出来。
八王爷难得慈眉善目,“钱呢?”
“……没有。”苻秋想哭了。
“那仗还打不打了?要不要八叔打脸给全京城人看啊?”出城之前八王爷立了军令状,此战只能胜不能败。
“打!八叔您先回去,半个月后,朕一定把十万雪花银送到前线去!”苻秋一咬牙。
八王爷眯了眯眼,“反正八叔没事,在京城守着你,半个月后再去前线不迟。”
苻秋在肚子里默默数起了他靴子里的五两私房钱。
谁他娘说皇帝富有四海?他只有五两!
第2章 逃宫
不能让将士们饿着肚子上战场,这事苻秋当然知道。只钱这东西,就算是钱生钱,也得怀胎十月不是?
八王爷在宫里住了下来,听说那边宫里吃得那叫个寒碜。
三菜一汤。
腌萝卜、炒青菜、小葱拌豆腐,两片炒青菜剩下的菜叶子,放大锅里搅两搅,就算是汤了。
苻秋陪着苻容吃过一顿午饭,立时涕泪横流握紧拳头宣誓,“八叔您放心,朕一定会励精图治当一个好皇帝,不就是十万两吗!朕不吃饭也得凑出来。”
八王爷和蔼地摸了摸他的头,“就怕皇上不吃饭也是杯水车薪。皇上那点饭量,打算替军营养虱子?”
八王爷走后,苻秋盘腿坐在床上纹丝不动。
殿内偏有个不长眼地走来走去,苻秋睁开眼,就看见那个干干瘦瘦的东子,拿着个前朝的古董花瓶正擦着。
若是把宫里的古董都收拾出去卖掉,现在他有差不多二十个妃子,分别住在十二个宫,每间宫殿出四五件古董。
就不知道每件古董多少钱。
“喂。”
苻秋出声突然。
只听“咣当”一声,不知多少两银子掉在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