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华说的,他办事倒是利索。”单海鸣一句话就解释了,萧宁一想也是,本身就是单海鸣给王华递的信,照他这看上去浑身带刺实际上挺关照人的性子,多问几句后续发展很正常。
“其实没什么好搬的,我一点点都已经盘过去了,还有点小零小碎,其他的都只等需要快递了,到时候我就能住进去。”萧宁说到这里才想起来要说东西,还有不少在卢岩那里呢,虽说东西不贵重,不要了也就不要了,但这么不管不拿倒显得奇怪了,好似无力回顾,又好似随时准备回去。
他知晓自己是个拖拖拉拉的人,便更不敢让自己拖拖拉拉。
萧宁不由地转过头去看卢岩。卢岩正听得一头雾水,心里疑惑得厉害,忽见这人转头看自己,对上那种欲言又止般的视线,不禁愣了愣。
可萧宁立刻又收回了视线,一脸平静,自顾自地继续说电话去了,“你倒提醒我了,也还有点东西要搬,周六刚好。我一会儿给你发个地址,那地方口岸黄金,挺好找。”
单海鸣对找路一事不置可否,“记得了,我周六来找你。”
“周六?”萧宁奇道,“不是说好周日的吗?怎么又变了?”
“帮你搬家。”单海鸣口吻拧着鄙视,像是在好笑萧宁怎么这点都想不通,“你没车吧?”
萧宁反射性地推辞,“不用了,你忙自己的事吧。”
“什么都要我来忙,下面的人不用领工资了。”单海鸣摆明不耐烦起来,“周六早上去接你。远的要死,早点搬了也好,这边有点事,挂了。”
说话间就是定下来了,萧宁还想垂死挣扎一番,“等一下”还没说完,那边早切断了电话,根本不容他多啰嗦。
真是个有主意的。
萧宁无奈地笑了笑,旁边卢岩问,“打完了?”
“你怎么还等在这?”萧宁叹了口气,这位爷也是一个不惯听人劝的,刚才他说的话敢情都没听进去?陪着自己在外面待这么久,夏离那个感情细腻的还不知道要怎么想。
好处自己是没捞着,黑锅背了个彻底。
萧宁不用特别费力就想起好几桩帮卢岩顶缸的事来,他们认识的时间太久了,久得装满了萧宁整个惨绿的少年时期,久得轻易就能让他被回忆灭顶。
他把伞借给卢岩去追女生,自己只能在图书馆门口等雨停。他帮逃课去谈恋爱的卢岩答道,自己被记了名。期末设计他和卢岩一组,卢岩去帮自己外系的女朋友搞设计去了,只留他一个人熬夜完成两人份的项目。
其中夹杂着那些无望的卑微和渺小的热切,看似离得远了,伸手一摸,还是滚烫的。
萧宁心头起起伏伏,复杂得难以言喻,脸上撑出一派春风和煦,卷起个温温和和的笑来,“让夏离一个人晾在里面多不好。”
“你怎么张口闭口都是夏离?”卢岩的目光闪了闪,逐渐凝重起来,“小宁,你最近举止很反常,夏离和你发生了什么事?你以前从不这样的。你……”
他可能是想起了什么,哑在半途,盯着萧宁面色几次变化,接着抿起了唇,眉头死皱。
萧宁不知他这是干嘛,“怎么了?”
“你……”卢岩仿佛难以说出口地稍稍低了低头,挑起眼睛看了萧宁好半晌,瞧得萧宁都有点发毛了,他才撇开目光,有点吞吐不定地问,“你是在生我气?”
这回萧宁是真惊了。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卢岩居然能想到这点?萧宁和卢岩认识二十多年,头一遭,其他时候卢岩都只会想到别人开罪自己这一茬。
萧宁快要受宠若惊了,“干嘛这么说?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嗨。”卢岩咂舌,略嫌弃的样子,“不就是那天因为夏离说了你几句吗?你就做了这么多事,至于吗?行啦,夏离那是我的人,我护着点也是该的,再说我们俩是外人么?说话急了点,你也别往心里去。”
他脸上明晃晃地写着“真是受不了你,还好我大度”上来勾住萧宁的肩膀,就好像他们学生时代那样亲密无间,用调侃的语调抱怨道,“以前怎么就不知道你这么小气?跟个女人似的。”
说着卢岩摸了摸鼻子,“你这么着,我觉得很不习惯,算我错了,兄弟,行不?”
卢岩是家中小儿子,头上有个严厉的父亲,认错的本事从小就培养起来了,加上他那长相,笑意盈盈说起软话来,态度是驾轻就熟的诚恳,这样好看的一张脸上摆出了漂亮的无辜,让人觉得不原谅他都不好,也怪不得他找的伴儿总被他哄得团团转。
他唯一没认过错的人就只有萧宁,因为不需要。
萧宁就突然特别想笑,可要去牵嘴角了,才觉着累得连这么小个动作都做不出来。他久久地看着笑嘻嘻观察着他的卢岩,脑子也不晓得想些什么,一时都恍惚了。
“小宁?”卢岩少有地有点惴惴,萧宁最近的表现让他很不安,从小到大,萧宁明明是最不会让他不安的人了。
认识萧宁就好像捡回了一条流浪犬,从此忠心耿耿,即使不高兴了踢他一脚,转个圈回来还是会给你叼拖鞋。
卢岩也是真把萧宁当亲近的人,但越是这样他越是对萧宁管不住脾气,在别人面前还装一装忍一忍,对方高兴,他也乐得轻松,但对着萧宁,他就不知包容退让是个什么玩意儿,一分不高兴能发作成十分,嚣张跋扈不讲理,发再大的脾气也心安理得。
也不知是什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