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板,东西都在这儿了。”小张喘成了一头牛,终于把最后一个箱子搬到了四合院。
酆都走过去看了一眼,捡出几样还能用的装在了闫小川送给他们的大黑包里。
黑包太沉,酆都当然不舍得让郁律背,闫小川送他们出门的时候,就见两位大师一身轻松地走在前面,而大师的弟弟背着大黑包,摇摇晃晃地跟在后头。
糙汉半道就被郁律解放了,而小熊背着沉如铁石的大黑包,走一路啐一路:“妈的,你们动用童工,我、我要报警!”
郁律笑道:“去报,看看巡捕是先抓我们,还是先找个道士除了你。”
小熊想起自己是个黑户的事,瞬间卡壳,随即搬出杀手锏:“等、等我们符绣大将军回来了,我要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郁律和酆都齐齐打了个哈欠:“总说你那什么大将军,说了那么久,人呢?怎么到现在都没出现过?”
“符绣大将军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吗?你最好还是祈祷她永远不要出现,否则一脚下去就能把你踩成肉泥!”
“那她这脚是得有多大?”郁律拿手比了一下,把自个儿给逗乐了,正哈哈着,忽然感觉脖子上的狐仙牌又动了一下,或者说从刚才起它就没老实过,一会儿嗯一声一会儿啊一下,动静是够足了,却怎么也不醒。
“狐狸都这么懒吗?”郁律拎起狐仙牌对着那块透明琥珀看。
小熊哼了一声:“当然不是了,起码我们符绣大将军不是,我们符绣大将军可是九尾天狐,威风霸气的不得了,精力也是相当的旺盛,半个月都不用睡觉……”
他在那边滔滔不绝地说着,郁律和酆都只当他是背景音乐,抬头望了望天,明明进闫小川家时天还亮着,这会儿却连太阳也下去了。
等几个人把大黑包运到酆都车上的时候,天已经彻底擦黑,郁律正觉得肚子有点饿,忽然有什么在脑头顶闪了一下,是星星,是鬼火。
……鬼火?
“怎么突然多出来这么多鬼!”郁律张大嘴指着天上流窜着的一道道蓝绿色火焰。
身边没声,回头一看,酆都低着头,正笑微微地看着他,郁律怔了怔,瞳孔倏地一下缩小了,连酆都说话的声音都像是隔着层水帘子,厚厚的,闷闷的:“今儿是百鬼夜游的日子,你忘了?”
百鬼夜游?孟太爷提过的百鬼夜游?
手背上一凉,被酆都使劲拽了一把:“走,看看去!”
郁律身不由己地跟着他捣腿,忽然想起下午时酆都说要带他去玩,难道就指的是百鬼夜游?他难道一早就算好了?
酆都的大后背就在眼前,郁律磨了磨牙,特想扑过去咬一口。可眼看着潘家园的大影壁越来越近,他忽的心里咦了一下:这不是刚才来的那条路吗?
难道夜游就是在这儿?潘家园总共也没多大,岂不是游个五分钟就游完了?
“想什么呢?”酆都的手在他眼前晃了下,指着影壁说:“往那儿看!”
郁律顺着看过去,就见喷着金漆的影壁正中央有一道不深不浅的窄缝——细小的光丝从缝里漏出来,四周飘着星辰般的金色碎屑,同时发出“嗖嗖”的声音,是天上流窜的鬼火正成群结队地往里钻。
奇怪,这么明显的缝,他之前居然从没发现过。
酆都回头笑道:“要进去了,集中精力。”
郁律一把扯过东张西望的小熊:“好,走吧!”
……
缝里的白光晃得他睁不开眼睛。
下一秒,来自四面八方的喧哗声犹如沸水般在耳边炸开。
仿佛一场浓雾消散了似的,眼前的景色和刚才完全不同了——笔直的宽阔大道从脚下向前铺开,一直通到看不见的尽头,道上鬼哭狼嚎,妖气弥漫,少说也有几千只鬼魂妖怪,丑的美的,拖拉着肠子、少了颗眼的,闹哄哄得全挤在大道上。
道两边全是鬼商妖贩,卖的不是什么千年猪妖飞升时留下来的脑髓,就是万年粽子被人割下来的半拉焦黑耳朵,还有卖鬼界的一日观光券的,已经炒到了上千亿冥币,而且价格还在往上抬。
“老天爷,我在人间晃荡了一百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郁律感觉自己这些年算是白死了,放着这么好的活动不参加,天天跟家里睡大觉。
旁边传来一个很低沉的声音:“前头还有更好的。”
郁律听这声音不对,回头一看,吓了一跳:“你谁啊?!”
青面獠牙的大鬼瞪着他:“你说呢?”
郁律不确定地抬了下眉毛,“……酆都?”
大鬼哼了一声。
“哎哟你这造型,”郁律捂着肚子笑,“干嘛搞这么隆重,是不是我也得跟着变一变啊?”
他没想到大鬼狞笑一声:“那当然。”然后伸出手指头就往他脑袋上戳了一下。
五分钟后,两个青面獠牙的大鬼外加小熊一个小鬼在街上大摇大摆地走了起来。
郁律怎么看自己的新造型怎么觉得丑,不懂酆都干嘛突然把两个人都变了装,直到酆都从一个独眼小摊贩那儿回了来,往他手里塞了根糖葫芦。
糖葫芦的山楂不是普通山楂,颗颗都是从鬼界的山楂树上摘下来的,每一颗不光颜色不同,味道也不同,连咬起来的口感也不一样,比如这个是脆的,下一个又是软的,有的酸甜绵密,有的又多汁爽口,郁律吃着吃着,就忘了自己的丑了。
他吃得美,酆都看得也美,为了多看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