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燕子恪忽地轻轻吐出两个字。
燕七微怔,抬眼看着面前这人留给她的微倾的背脊。
“……居。”这人微微偏过头来,侧脸上挂着淡淡的笑,“飞鸟居。”
……
“飞鸟居,这名字真合适!”正月十六跟着家人前来给燕子恪贺生辰的武玥坐在燕七在树上的鸟巢里不住夸赞,“我太喜欢这树屋啦!感觉自己都变成了会飞的鸟儿!”
“我都不敢往下看……”陆藕则躲在距窗户最远的地方坐着,才刚从梯子往上爬都是武玥连扶带扛给弄上来的,这会子腿还在发软。
“不过,这树屋真的结实吗?”武玥说着还站起来蹦了两下,把一屋子女孩子吓得吱哇乱叫,而这树屋却是结实得纹丝不动,“哈!不错不错!又结实又宽敞又干燥又敞亮,真想在你这儿睡上一晚,看看夜里又是什么光景。”
“那晚上就别走了,跟伯母说一声,小藕也别走了,咱们仨同床共枕看上一晚星星,说上一宿话。”燕七道。
“好啊好啊!”武玥拍手,陆藕微笑,然而大家都知道这不大可能,在城里住时还不好轻易在别人家留宿呢,更别提在城外的岛上。
“咦?崔四怎么没来?”武玥问,“才刚用午宴的时候就没瞅着他。”
燕七也正觉得奇怪呢,见陆藕犹豫了一下,道:“我来的时候倒是看到他了,那时他好像正被人拽着说话,一时脱不开身。”
“认识那人吗?”燕七问。
陆藕道:“看着很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你们先坐着,我去看看。”燕七出得树屋,在梯子的另一边是一架木制滑梯,表面被打磨得很平滑,角度也平缓,蹲上去直接安全到底,煮雨她们几个都很喜欢这东西,除了沏风,那位宁可跟伽椰子似的从梯子上往下爬。
今天来给燕子恪贺生的宾客都在岛上正经的正院大厅受接待,平坦又宽敞的岗石大院儿,正面五间三架的阔朗上房,两旁是抄手游廊并一大溜厢房,后头还有大厅小厅厅戏厅,这会子用完午宴正跟戏厅里头看戏,年轻人们早就跑去游岛了,剩下一帮大人夫人们还得再听几折才好自由活动。
燕七先去了戏厅,找了一圈没找到崔晞,又到外头院子里找,才刚找到一屏假山后头的墙根下,就听见头顶上方有动静,一仰头,正瞅见墙头上从外面搭进来一条人腿,白色暗云纹的绸面裤,下头是绣着金丝喜鹊的白地缎面靴,紧接着屁股和上身也从外面翻上来,叉腿跨坐在墙头上,脸一转,一眼瞅见墙下头正仰脸旁观的燕七,不由吓了一跳。
“干嘛呢?”燕七就问他。
这人愣了一下,先四下里看了几眼,确定除了这小丫头之外并无他人,这才略有犹豫地道:“翻墙。”
“姿势不错。”燕七道。
“……”这人反应了一会儿,才待开口,燕七就听见墙外有人压着声说话:“爷,您当心着些……哎哟喂,这要让人看见可怎么是好……”
“少啰嗦。”这人转头冲着墙外道了一句,接着另一条腿掀过来,纵身一跃落下地,正立到燕七面前儿,上上下下看了她几眼,又探头向着远处的戏厅看了看,道:“里头唱了多久了?”
“半个多时辰。”燕七道。
“哦。”这人眼珠子转了转,仰头冲着身后低喝,“金贵儿,赶紧给老子滚过来!”
墙头上跟头骨碌地滚下个人来,一副精乖的猴子相,瞅见燕七在这儿立着也先吓了一跳:“哎哟娘呀!”
“你认错人了。”燕七道。
金贵儿:“……”
“去打听打听,里头还要唱多久。”这人和金贵儿道。
“爷,小的过去恐让人看见啊……”金贵儿忙道,扫了眼燕七,“你是燕家的下人吧?去给我们爷打听打听里头还要唱多久。”
燕七今天上午待客时其实穿得挺鲜亮的,鹅黄袄子榴红裙儿,只不过中午用完宴回了树屋后就换了身略清淡的衣服,看着就有点像下人朋友圈里的,“好啊,稍等,”燕七应了,提声向着不远处路过的一名燕家下人问,“里头还要唱多久啊?”
“——!”旁边这两人吓得连忙往假山后头躲。
“小的这就去问问!”那下人连忙往戏厅方向跑了去。
“你傻啊?!喊什么喊!是让你过去问!”金贵儿边顿足边瞪燕七。
“我若过去的话,回来的时候大概就不止我一个人了,你确定要我过去?”燕七看着这两位不速之客。
“这……”金贵儿连忙看向他主子,等着他主子拿主意。
他主子却正饶有兴味地盯着燕七看,看了半晌忽而恍然般地打了个响指,一指燕七:“啊哈!你是惊梦?”
“您也认错人了。”燕七道。
“诶?……难道是他家二姑娘?年龄好像不对啊。”这人摸着下巴继续打量燕七。
金贵儿在旁边着急了:“爷!甭理这丫头了!小的悄悄进去把燕大人请出来,您见上一面就回吧,哈?”
“着个什么急,待爷先逛逛这儿再说。”这人好整以暇地掸掸袖子,转而却又贼头贼脑地向着两边张望了张望,再次看向燕七,“小妹子儿,你是燕大人的?”
“他是我大伯。”燕七道,“您呢?”
“我是他……唔,同窗,对,同窗。”这人点点头,表示自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