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身,用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身体,听着胡同地外头偶尔传来几声枪声,却不知道战况如何。
沈湛不知道自己在雪地里呆了多久,兴许是一个小时,兴许是几个小时,从不远处传来一串整齐有力的脚步声。他不知道来者是敌是友,用已经冻僵的手打开手枪的保险,紧紧扣住扳机,随时准备射击。
整齐的脚步声渐渐的近了,他看见了一群士兵,为首的男人一身戎装,胸前却突兀地挂着一条怀表链。
--是陆正则。
沈湛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松开扣住扳机的手,蹲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已经冻僵了,连睫毛都染上了霜。
陆正则见状,解下身上的披风,俯身将沈湛紧紧包裹进披风中,随即打横抱起。
沈湛:“……”
懵了。
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打横抱起,这委实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他从披风里探出半张脸,正准备向陆正则提出异议,突然看见了站在陆正则身后一排目瞪口呆的士兵。
这场面……就不止是一点尴尬了。
他果断把脸埋回陆正则怀里,不让别人看到他的长相。
陆正则将沈湛抱入一辆军车,留下两个班的人数,命赵副官护送回别墅后,带着其余的士兵协助警署镇压暴徒去了。
沈湛回到别墅的时候,端午已经被卫兵送回去了,除了受些惊吓,人安然无恙。沈湛在外头吹了几个小时的冷风,当晚上就发了高烧,一连烧了三日。期间陆正则回来了一趟,在床边问了情况坐了一会就离开了。
沈湛烧得迷迷糊糊,只记得陆正则摸了摸他的额头,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晓得。等沈湛再见到陆正则的时候,已经是四日后了,他的烧已经退了,就是重症感冒,说话都带着浓浓的鼻音。
从陆正则的口中,沈湛终于知道了前几日那桩暴动事件的真相。
日本人占领东北后,欲壑难填,从去年起就不时派武官或司令官到访省垣,劝说陆总司令脱离中央政府,实施地区自治。在遭到陆总司令的婉言拒绝后,入驻省垣的日本特务机构就收买汉奸、流氓,发动了四日前的“暴动事件”,企图制造出地区自治的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