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明白的道理,展昭比他更明白;白玉堂所有的担忧,展昭在两个人相见前的日子里他早就不知在心里咀嚼过多少次。方才他的一番话让他忽然意识到,从前他是生活在没有希望的永夜里就算明天死去他也不会可惜自己的一条命;但现在就算希望渺茫但两个人能见面甚至已经决定了永不分离,那他的命就已经不再属于自己,而是给了与自己生死相系的白玉堂。
而过去的一切都早已如云烟消逝。现在他却还轻易的为一个辽兵就动了心念,执着于自己再不能参与其中也无能为力的事,岂不是他傻了,岂不是辜负了上天眷顾他的生命,辜负了玉堂的一片情心。
握在此刻对他来说竟是坚不可摧的铁枝上,他没有说话。这铁枝,只要过两三天等白玉堂稍适休息,要折断它自然是轻而易举不在话下。之后,他们便可以远走高飞,离开这个纷乱烦扰的世间,游遍神州大地踏遍三山五岳。那些江山、社稷,现在已经和他再没有任何关系了,不是吗?但是,在他的心中却有一个人却叫他怎么样都放心不下……
看着展昭不说话,夜色正渐褪去,不知名的鸟儿在低旷的草原上鸣叫起来。
半晌,展昭终于开口:
“玉堂,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些身外之事你我无能为力,想也是白想不是吗?我却还总是放不开,你老是说我傻,看来我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我想和你一起走,可是展昭放心不下包大人!我放心不下包大人一个人单独赴辽,我担心他会遭到暗算!我好想和你走,可是我、我……!”一句话梗在喉中,他看着白玉堂,眼中带着希冀,却又满是痛楚。
“猫儿……”怜惜的抚平展昭眉间的郁色,白玉堂忽然开心的笑了。
“我还当什么大事,不就是包大人么!这次他出使辽国,身边一定会有不少御林军和高手保护,况且两军交战不杀来使,辽国要是敢对包大人有什么动作那绝对是他们烧坏了脑子,所以你也不必太过担忧了。
我知道你对包大人的敬重就像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他一向待你也视如己出。你们情同父子,你对他的担忧是为孝道。猫儿,我陪你到辽国去看包大人一眼,看看他是不是平安然后再离开,好吗?”
迷雾蒙上展昭的双眼。
“玉堂……玉堂……,谢谢你,谢谢你……”
“傻猫,你我之间还说什么谢谢……”
白玉堂拥住展昭,他们在此一刻终于真正的走到了彼此身边,而不是像从前总顾虑着太多的身份、责任,还有世俗的眼光,就算他们日夜相伴也终究咫尺天涯。
“这该死的破车!”哐啷哐啷,焊接得严丝缝合的铁枝在白玉堂大力的摇晃下发出松动的声音。
“玉堂你做什么!”见白玉堂忽然抓着铁枝不甘心的大力摇晃吓得展昭立即揪住他的手。
“你想把辽兵都引过来吗!忍两天!等你体力恢复再带我出去,现在切不可急躁!”展昭看着白玉堂的双眼,照进心中让他如切肤般体会到白玉堂的不甘与焦急。
“忍两天?你叫我怎么忍?还要我像条死狗一样跟在这群辽兵后面日夜担忧你的安危?还是等你到了辽国不知道被关在哪里,然后再去救你?”一次次让展昭从自己指尖滑落的惊心之痛浮上心头,白玉堂眼中盛满对自己的恨意。
“这群辽兵的意图并不在杀我只在运送,目前你也看到了我并没有性命之忧。玉堂,你不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吗?”展昭又何尝不想离开这个笼子和白玉堂离开,但是理智告诉他,他们,现在他们唯一的出路只有等待。